糰子來襲 作品

第53章 第 53 章(捉蟲)

    樊長玉傻了。



    唇上傳來刺痛時她才反應過來, 羞惱之下另一隻手本能地朝著他臉上揮去,他卻早有準備一般,輕易截住了她那隻手, 將她更用力地扯向自己, 硬邦邦的胸膛和一雙鐵臂緊箍著她。



    樊長玉從未被人這般對待過, 她用蠻力去掙, 卻都被對方用巧勁兒化解。



    她氣急乾脆把力氣全用在牙上了,一口咬下時, 謝徵輕嘶了一聲,分開時唇上見了血, 他皺眉:“你——”



    一句話沒說完, 樊長玉已一個迎頭狠撞了上去, 腦門正好撞到了他鼻樑,他鼻根酸漲,不得已抽出一隻手捂住, 下一瞬,樊長玉得空的那隻手對著他眼角就狠揍了一拳。



    謝徵吃痛卻並未鬆開握著她的另一隻手,用力往後一帶將其反剪住雙手抵在了牆上, 直接用身體頂著她背部,語氣有些冷:“就這麼委屈?”



    樊長玉一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手腕之前受了傷的緣故, 一時間竟也沒能掙脫他的束縛。



    她喝罵道:“你發什麼瘋?你要找女人勾欄瓦舍多的是願意做你生意的,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謝徵猛地抬起頭,黑眸幽沉:“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樊長玉被他摁住動彈不得, 羞憤之下眼底幾乎要迸出火星來:“你以為你剛才是在做什麼?乘人之危!”



    謝徵大概是怒急了, 竟然低笑了起來:“乘人之危?我真要乘你之危, 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他鬆開她退後一步, 嘴角的弧度冷冷的:“就這麼放不下你那前未婚夫?將來再找都得尋個跟他相似的?一點記性不長?”



    樊長玉才被他輕薄了,此刻再聽他一副挖苦教訓的口吻,心下惱得厲害,反應過來時已向著他臉上又揮了一拳過去,“我放不放得下,跟你有什麼關係?”



    謝徵不閃也不避,生生受了她這蠻力十足的一拳,唇角都被打得破開,半邊臉泛起的緋色在他那張冠玉般的臉上出乎意外的昳麗。



    樊長玉打完也愣了一下,她自己下的手,當然知道這力道有多重。



    他……怎麼都不躲的?



    謝徵用舌尖抵了抵唇角破開的地方,嚐到一股淡淡的鐵鏽味兒後,偏過頭看向樊長玉,問:“不繼續麼?”



    樊長玉說不清這一刻心底是個什麼滋味,她手指節都還有些細微的疼意,他臉上只會更糟。



    但他對她做了那樣的事,道歉的話她是說不出口的,抿緊了唇轉身就要往屋裡去。



    卻不防一步開外的人突然鬼魅般逼近,樊長玉只看到他那雙黑得令人心驚的眼,就被扣住後腦勺再次吻住了。



    她頭皮都要炸開,卻因失了先機處處受制,推搡之間,整個人都被按到了牆上,他攥住她兩隻手舉過頭頂,借住體型的優勢緊壓著她,垂首時的不同於平日裡清淺的吐息噴灑在她面門,吻得比前一次更加野蠻粗暴。



    樊長玉氣極狠咬了他一口,他很快鉗制住她下顎,不知怎麼用的巧勁兒,讓她沒法再咬下。卻又並沒有退開的意思,反藉著這機會強行抵開她齒關,在她口腔內來來回回掃蕩了好幾遍。



    結束時樊長玉氣都喘不勻,腦中一時缺氧,竟忘了再給他一拳,只難以置信瞪著他。



    謝徵鬆開她,食指拭去唇上的血跡,說:“現在是乘人之危了。”



    那股被冒犯被輕薄的怒火直衝樊長玉腦門,她在謝徵鬆開對自己手腳的禁錮退開時,直接拔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剔骨刀抵在了他脖子上:“你以為你是誰,想欺辱我便欺辱我?”



    謝徵斜倚著木柱,被她用刀抵著,面上也無一絲異色,只在聽到樊長玉這話時,才抬起眸子,神色罕見的認真:“比起你眼光不好,將來繼續找個白眼狼,你不如跟著我。”



    這句話說出來,不止樊長玉,謝徵自己都淺愣了一下,隨即又有一股理智被強行擊毀的麻痺快意。



    是了,比起她將來另嫁他人,把她留在身邊不好麼?



    開了這麼個口,後面的話似乎好說多了,他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我在外邊有個很厲害的仇家,我可能會死在他手上,也有可能是他死,我活著。只要你願意,且等我兩年,我要是死了,會有人來給你送信,到時候你另嫁不遲。”



    樊長玉冷冷盯著他:“你口口聲聲說宋硯是個白眼狼,你自己又比他好到哪裡去?輕薄於我,再告訴我,你是對我有意?”



    她收了刀,被冒犯的惱怒一時壓過了其他情緒,抬起袖子用力抹了一把唇:“我打了你,也算是兩清了,東西都在桌上,等城門一解禁,你就走吧。”



    謝徵看著她回屋的背影,嘴角連一絲冷峭的弧度都挑不起來了。



    所以,他這是被拒絕了?



    從出生到現在,只在崇州戰場上吃過一次敗仗的人,這一回,又在別的地方嚐到了敗的滋味。



    他沒拿堂屋桌上的東西,自己靠著廊柱站了一會兒,出了樊家院門。



    因為前幾日清平縣反民圍城鬧事,眼下官府又戒嚴的緣故,臨安鎮街頭也蕭索得緊,幾乎不見鄉下農人來趕集。



    謝徵漫無目轉悠到了鎮外那片沿河的松林裡,地上覆著一尺來厚的積雪,河水源於高低起伏的地勢,水流湍急,河面上昨夜剛凝上的一層薄冰已碎裂開來,只聽得半山的泉水叮咚聲。



    他在緩坡處就著積雪躺了下來,一條胳膊枕到腦後看著遠處隱約可見個輪廓的臨安鎮發呆。



    崇州戰場上被設計命懸一線他沒慌過,僥倖撿回一條命,被死士追出百里餘地他也沒懼過。墜崖被江水帶到薊州,他從江岸邊上醒來,忍著滿身的刀劍傷和風寒高熱去尋村落,暈倒在野地裡,被那女子撿了回去。



    那時,他謀劃的也不過是如何穩住西北大局,再一步步向著魏氏父子復仇。



    是什麼時候開始捨不得離去的?



    那小小的屋宅裡,總是吵吵鬧鬧,煙火氣十足。他見過太多被苦難壓彎的脊樑,但那女子,縱使天塌下來了,也會挺直瘦弱的脊背去扛。



    或許……只是太久沒有人那樣純粹地對他好過了?



    喝藥時的陳皮糖、新年的紅封……一抹嘲弄的笑爬上謝徵嘴角,有一瞬他想到了“搖尾乞憐”四字。



    她大概就是太好心,哪怕那日被救的不是他,換做任何一個人,她也會那般盡心盡力照顧,買糖,包新年紅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