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少年 作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明鏡臺

    朱全的臉色發白,心頭卻泛起一陣苦澀。

    他不喜歡天懸山。

    因為他知道許多真相。

    比如天懸山是如何奴役天懸城中的弟子。

    又比如……

    她母親真正的死因!

    那時的他才七歲。

    他的父母在青寰府接到了幫助幾位內門弟子剿滅一位降臨的外神的任務。

    那次任務格外兇險,外神的實力強大,前去的眾人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被對方殺得節節敗退。

    那是一位喜歡吞噬鮮活血肉的外神。

    自己的父親因為在之前的戰鬥中負傷,故而沒有參與那天晚上的行動。

    而自己的母親卻還在人群之中。

    戰敗的眾人一路逃竄,好些修為不濟的外門弟子,都被那外神抓住,生吞活剝。

    朱全的母親卻憑著一口氣,強撐著一路跟上了大部隊。

    但外神卻窮追不捨,那樣下去,所有人遲早都會死在外神的手裡。

    於是那些內門弟子便起了歹心,將包括朱全母親在內的幾位外門弟子打傷,將他們留在了原地,牽制那外神,這才讓他們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

    而這些。

    都是在十歲那年,朱全為了補貼家用,去一家酒鋪做小二時,從一個醉漢的嘴裡得知的。

    那時,那個醉醺醺的傢伙,正一手拿著酒壺,一邊大口飲酒,一邊滿臉得意的朝著同伴炫耀著自己是如何急中生智,脫離陷阱的。

    朱全一眼就認出了那傢伙。

    他記得當初自己母親死後,也是這個傢伙,假惺惺的幫著他們在天懸山中給他們申請來了百兩銀子的撫卹金,當時自己的父親還拉著自己跪在那人的面前,痛哭流涕的感激對方。

    從那時起。

    朱全就憎恨整個天懸山。

    他不在習劍。

    因為一觸碰那東西,他就會想起自己的母親,在那個漆黑的夜裡,是如何被自己的同門打傷,又是如何再絕望中死去。

    他也會想起,那個男人帶來銀子時,臉上假惺惺的悲切,與那個夜裡,他在酒桌上又是如何的志得意滿!

    從那時起,他就明白。

    天懸山不過是吸食數以百萬計的天懸城百姓的鮮血而存活的寄生蟲。

    是附著在大虞天下的毒瘤!

    他想要讓這矇昧的天懸城中的眾人明白這一點,他想讓他們看清天懸山那光鮮外衣後猙獰的面目。

    為此,他加入了明鏡臺——一個被一位孟姓男子創立的,與他擁有相似目標的組織。

    而作為回報,那位孟姓男子,不知用了何種辦法將當年的罪魁禍首帶到了他的面前。

    他們依照著大虞的律法,對那個男子除以凌遲之刑——在天懸城這樣的地方,宗門早已凌駕在法律之上。

    有時候,要懲戒惡人,就得用上一些比起惡人更加惡毒的手段。

    這是朱全加入明鏡臺後,學到的第一個道理。

    從那以後,他便對明鏡臺死心塌地。

    他們一邊幫著受冤之人在明面上打著官司,同時也在那位孟先生的幫助下,將那些天懸城不會處理的惡人,在暗中依照著大虞律法處置。

    但這樣的日子,長久下去,卻終究只是小打小鬧,難以動搖天懸山的根基。

    可在數月之前,他們所在的明鏡臺卻收了天懸山要收回山水溝的消息。

    朱全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山水溝聚集著大量的天懸城百姓,收回此處一定會引來許多人的不滿。

    只要明鏡臺能阻止此事,那麼一定可以在天懸城中名聲大噪。

    他們也可以由暗轉明,讓更多的天懸城百姓看清天懸山的惡行,從而加入他們。

    為此他們便準備好了諸多證據,本以為這一趟是志在必得,一定能讓天懸山的人鎩羽而歸。

    可卻根本沒有料想對方絲毫不給他們拿出證據的機會。

    直接便將他們眾人誣陷成了惡徒,要對他們痛下殺手。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道理、法律都變成了笑話。

    想到這裡,朱全看著鄭相再次抬起,朝他刺來的劍刃,他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而就在他已經接受了這樣命運的時候。

    一道身影卻忽然從那群六桓峰的弟子中殺出,衝到了了他的身前。

    朱全睜開了眼,卻見那位是神河峰曾今的內門弟子的老人,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前,用自己的雙手握住了鄭相襲來的劍刃。

    凌冽的劍意,將老人手心的皮膚割裂,鮮血四溢,不斷從他的手中滴落。

    可老人卻並未察覺,只是回頭看向朱全,大聲的吼著。

    “後生!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