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奚辛斜斜勾了她一眼,眼波流轉,燦爛一笑:“沒什麼啦,我在想阿然出去歷練要給阿然準備什麼東西。”

    “唔,其實什麼都不用準備,我帶上風竹就夠了。”

    林然成功被轉移了話題,認真思考了起來:“聽說雲天秘境裡有不少大能遺留的洞府和珍稀靈草,寶物什麼的隨緣吧,靈草倒是可以摘一些出來…”

    奚辛聽著她清朗的聲音,手指虛虛卷著她的小尾指骨,笑盈盈凝視她柔美的側臉。

    溫柔的阿然,包容的阿然,好像知道很多秘密卻從來體貼不多問的阿然,有著那樣溫暖又明亮目光的阿然。

    這世上只有一個阿然。

    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卻也像永遠縱容他的姐姐、像母親,又像可以交頸相纏的情人…

    她滿足了他對女子所有的幻想,他每晚的夢裡都有她,他會像蛇一樣纏著她,她咬著唇,眼角暈紅,霧亮亮的眸子搖曳著他的喘息…

    ——所以他怎麼能不喜歡她?

    他愛死她了!

    劍意爆發後浩大的疲憊洶湧而來,拽著他的意識沉入深海。

    他下意識攥緊她的手指,反應過來,又很快鬆開,輕柔地虛握著,看了看就在身側的她,他唇瓣彎著,才安心地慢慢闔上眼。

    “…話說你有什麼想帶的東西嗎?難得出一次宗門,我回來給你——”

    林然低下頭,看見奚辛枕在她膝頭,雙眼闔著,鼻息清淺起伏,儼然已經熟睡過去。

    他平時總是笑眯眯的,連扮天真裝可愛時都像帶著一股子乖戾氣,一看就是那種壓抑著各種暗黑情緒彷彿一言不合就要暴起的小病嬌。

    但是現在,像現在這樣睡著的時候,又長又翹的睫毛遮住眼臉,包子臉軟鼓鼓的,彷彿真是個爛漫稚氣的小小少年,乖得不像話。

    林然莞爾,看一眼那邊的烤雞還沒熟,她閒得沒事做,乾脆把竹筒摸出來繼續削劍鞘。

    剛削了兩下,對面陰影處突然浮現一道人影。

    江無涯倏然而來,一身凜冽沉淵的劍氣還沒散去,緊擰的眉峰在看見安然無恙坐在那裡的林然才稍稍鬆開。

    他扯出一點笑模樣,大步向她走來,聲線低沉:“阿然啊,你看見小辛…?”

    月色散開,江無涯才看見乖乖倚在林然身旁已經睡著了的奚辛,步子一頓。

    林然有些驚訝地看著江無涯衣服上幾道被劃開的劍痕:“師父?您和人比劍去了?!”

    天啊嚕,江無涯竟然和人比劍?江無涯竟然能犧牲寶貴的喝酒睡覺時間和人比劍?!

    這世道是怎麼了,連師父都想不開要上進了嗎?那她該怎麼辦,就不能好好剩給她一片帶薪摸魚的淨土嘛!

    江無涯:“…”

    江無涯不是很懂小徒弟的表情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悲憤,當然,他也不是很想懂。

    做師父形象塑造失敗就算了,還是不要再點明的好,畢竟老是扎心,這心臟也受不了啊。

    江無涯抵唇咳了咳,試圖轉移話題:“小辛怎麼在這兒睡了?”

    林然低頭想了想,誠實說:“大概是在深刻感悟知識的力量吧。”

    畢竟高中牛頓力學守恆原理就是有這種催眠的神效,大腦領悟得越深刻,眼皮子就越沉重…

    江無涯:“…”

    這孩子現在也沒突破,怎麼又說上胡話了。

    江無涯搖了搖頭,心裡卻著實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情況可比他預想中的好太多。

    江無涯向林然走過去,看見她手上削得七零八落的竹鞘,失笑:“還沒削好啊。”

    林然有點不好意思,她本來想得挺美,給自己削個劍鞘,既節能減排又簡單,說出去還顯得挺風雅,但是她終究低估了自己的手殘程度,這半年沉迷摸魚,零零散散又搞壞了幾把,只有最近做的這把剛勉強有點樣子。

    “其實我外面花紋雕刻得差不多了。”

    林然示意了一下扁圓的竹筒:“大概修一修邊角就行了。”

    江無涯盯著她手裡明顯比風竹劍圓了一圈的竹筒,斟酌著:“你這個劍...插|進去不晃嗎?”

    “晃啊。”

    林然理所當然:“竹筒中空是圓的,劍是扁平細長的,當然會晃了。”說著她晃了晃手裡的竹筒,風竹劍在裡面噼裡啪啦的響,就像街頭巷尾小孩子玩的撥浪鼓。

    江無涯:“...”

    江無涯:“阿然,你覺得一個裝劍的鞘一直晃,這合理嗎?”

    林然搖了搖頭:“當然不合理,但我不會削不晃的嘛,這已經是我唯一一個沒有雕裂的了,就暫時先用著好啦,聽習慣也挺有節奏感的。”

    江無涯:“...”

    江無涯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這個徒弟每每能自成一派邏輯,說她傻她是肯定不傻,但若要誇她“寵辱不驚”“隨遇而安”,又總覺得是對這兩個詞的玷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