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成晶 作品

第72章 鹹魚吸狗

    這天晚上, 陸孟在大狗耕地過後,和他相擁而眠之前,又把自己的想法,細細地和烏麟軒說了一遍。



    非常平心靜氣。



    比如:人一輩子, 不到最後嚥氣的時候, 是真的不能夠確定, 到底和誰走到最後的。



    陸孟對烏麟軒說:“我不求王爺的海誓,王爺別聽我的山盟。我們這就這麼往前走不好嗎?”



    “只抓住手中的彼此, 不去宣誓枷鎖一樣的生死相隨。那麼在走向岔路的時候, 兩個人就都能夠一身輕鬆。”



    烏麟軒並沒接陸孟的話, 只是將她摟緊。細細密密親吻她溼漉的鬢髮。



    陸孟覺得,這世上的痴男怨女那麼多, 走到最後的有幾個?再怎麼好聽的承諾,到最後不過是一句岔路分別之時的怨懟。



    這些怨懟,有些甚至會搭上女子的一生。陸孟決不願意那樣。



    烏麟軒覺得自己應該慶幸。慶幸他的王妃並不曾追著他要他給不了的承諾。



    她總是比自己還要清醒, 清醒的能夠把床笫之歡和男女情愛分得清清楚楚。



    烏麟軒若是從前, 肯定會覺得這樣的女子知情識趣。留在身邊不會成為阻礙。可是他並不能像他的王妃那樣,分得那麼清楚。



    他抱著她, 她溫暖柔軟, 卻讓烏麟軒覺得心中有一根冰凌, 插在那裡。



    並不影響心的跳動, 甚至也不傷及性命。但它就在那裡,讓周遭的一些距離, 血液被緩慢凍僵,凝結。



    他知道了他的王妃並非沒有想過以後。她只是從沒有想過, 有他的以後。



    她不肯去想, 也不讓他想。在她的認知裡面, 彷彿一切早已經註定。



    為什麼?



    像她說過兩次的一樣,因為這個世界是話本子,一切都是註定的?



    而他是話本子裡面賣掉大小姐的長工,負了表妹自取滅亡的表哥?



    荒謬。



    烏麟軒閉上眼。不允許自己想這種荒謬的事情。



    兩個人酣暢之後又相擁酣睡。



    這一次之後,他們的感情更進一步。每一次吵架都像是春蠶脫繭,他們會用更加真實的自己去面對對方。也更加了解對方。



    烏麟軒最近又開始忙了起來,他恢復了整日下朝就往回跑的日子。



    五月末的時候,又開始頻繁的夜裡出去。



    悄悄在各處會見他在皇城之中的聯盟。也在頻頻會見風曲國的那些使臣,包括風曲國的皇子,殷林栩。



    殷林栩每一次見了烏麟軒,都會問他:“建安王妃何時能夠身體大好,見外人?”他還欠著她一個承諾。



    殷林栩很快就要跟著風曲國的使臣回國了,他想在走之前,把承諾兌換掉。想要親口問問那個馴服馬王的勇士,她到底有什麼願望,竟然想了這麼久。



    烏麟軒每一次都是但笑不語。



    心說你這個大冬天也不愛穿衣服的蠻子,快夏天了都恨不得脫光了,上半身連片布都不掛,還畫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想用這幅儀容不整的樣子,見我的女人?



    想得美。



    烏麟軒腦子自動轉了轉,很快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某次,烏麟軒和殷林栩再會面的時候,將那串馬牙戴在了手上。



    殷林栩盯著看了許久,這才說:“原來她將承諾轉贈給你了。”真是個愚蠢的女人。



    這烏嶺國的女人都太蠢了,整日就只知道圍著男人轉。他們族的女人,和男人一樣能夠養馬抓馬,能做族中大巫,甚至是做風曲國的皇,絕對不會把到手的東西讓給別人。



    這次之後,殷林栩便再也沒有提起要見建安王妃的事情。



    不過陸孟最近確實是有些出名。想要見她的人何止是殷林栩?



    拜帖和請柬整理起來,都快要堆滿烏麟軒的書案了。連他的明裡暗裡的信件加起來,也及不上他的王妃一半厚。



    這些大多數都是想要通過建安王妃,搭上建安王的。



    後宅和前朝從來不分家,這些後宅的夫人們,攪弄風雲的能力,有時候比前朝官員更加厲害。



    陸孟現在可是皇城之中炙手可熱的紅人。



    好多人都得到了消息,說是建安王很快要親下江北。又要去邊疆送戰馬,順帶著穩住江北因為文山王被扣押皇城,動盪的局勢。



    建安王當初封王,便是因為整頓江北鹽道樞紐有功。



    此番再下江北平亂,再加上護送戰馬,待到他從江北迴來,定然是所有皇子當中的獨一份兒了。



    皇帝此番將護送戰馬這件事交給了建安王,很顯然,是在放權。



    朝臣們無需猜測,便也知道,建安王自江北帶著功勳一回來,便必定是國之儲君。



    儲君之位已經空懸了太久了。皇帝就算是為了安撫人心,也是會立太子的。



    建安王到那時,就名正言順了。



    而現在這個深居簡出卻幾戰成名的建安王妃,雖然出身不算高,未必能夠當得母儀天下之位,卻在建安王心中不可小覷。再怎麼不濟,因著髮妻的名頭,將來就算真的做不成皇后,那也得是個貴妃。



    加之她那個父親舉家流放,現在和昔年母親的母家岑家重修舊好。有岑家作為後盾,連皇帝都要忌憚三分,誰能斷定最終上位的就不是這位看上去不聲不響,卻輕描淡寫鬥敗了兩個郡主的建安王妃?



    以上這些,都是閒著沒事兒,到處蹲房頂的獨龍告訴陸孟的。



    “二小姐你現在在皇城中的名氣,都快能蓋過建安王了。



    陸孟聽了之後撇嘴一笑。表象罷了,他們真正想要扒著的,是未來儲君,甚至是未來皇帝。



    “那倒也不全然是表象,那些夫人和小姐們固然想搭上建安王。”獨龍說:“但是他們最想知道的。還是二小姐你的馭夫之術。”



    “什麼玩意啊?”陸孟震驚。



    獨龍說,陸孟現在被世家貴族的夫人和小姐們,快要奉為當代馭夫大師了。



    不光兩個郡主試圖撬牆角,她不戰而勝。



    建安王與她成婚一年,她肚子毫無動靜,建安王卻連個妾室都沒有。



    整日下朝就往建安王府鑽,據說年節前些日子還求著離家出走的建安王妃回王府,撐著病體親自去將軍府接人。



    許多小姐夫人的,都想設宴請她,好好向她請教馭夫之術。



    陸孟聽完之後。都不知道做什麼表情好。



    她看了獨龍一眼說:“你覺得我馭夫有術嗎?”



    獨龍本來想說你有什麼術?



    但是他很快想到了這幾個月來,建安王越發像一個懼內之輩,動不動就被攆到自己的屋子去睡覺。



    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就在外頭練刀,什麼時候被允許進屋了,什麼時候才會恢復正常。



    建安王是什麼身份?他馬上就要做太子了。將來註定是做皇帝的人,被自己的王妃欺負成這樣,他這個主子確實能當得一句馭夫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