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成晶 作品
第50章 鹹魚拒絕
烏麟軒不光擅長激怒人,擅長拿捏人心,更善於引誘。
“茵茵,你應該明白,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又喜歡你,我不會放你走。”
“我敢打賭,這世上如今除了我父皇之外,沒有人能夠讓你在離開我身邊之後過得安穩。因為我不會讓你安穩。”
“你要麼名正言順做我的女人,要麼就要跟我偷情。你不喜歡折騰,應該也不喜歡偷情吧?”
陸孟又想打人。
烏麟軒連忙抬手說:“茵茵息怒,我只是說事實而已。”
“你不會為了躲我就嫁給我父皇吧?嫁給他不僅要伺候人,晨昏定省肯定免不了。一日可不是三跪,是後宮那些女人見了誰你都得跪。”
“就算你想嫁,我父皇閱女無數,你並非極品,他未必喜歡你。那老東西腐朽得很,女人在他的眼中連玩意兒都不算,絕不肯為了你罔顧倫常。”
“除非你待在我身邊,還像以前一樣。”
“我就非得嫁人才能過嗎?”陸孟冷笑說:“我缺了男人活不了?你也不用給我在這兒對比,這種語言的陷阱對我來說也沒有用。”
還想玩全靠同行襯托那一套?
“不論對比誰,你都不是個好東西!”
陸孟喝了一口茶,嗤笑一聲說:“既然你我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夫妻肯定是做不下去了。我們尋求合作吧。”
“我手上的籌碼有你想要的,我們互惠互利不好嗎?”
“雖然你為人陰狠毒辣,但我看你那幾個歪瓜裂棗的哥哥弟弟,一個比一個垃圾。”
陸孟說:“矮個裡面拔將軍,你肯定能當好皇帝,我全力支持你啊。”
“來日你登基為帝,若是連後院也不想給我留,我可以一直住在宮外。或者在名正言順的時候假死,全了你的名聲,也了了我的心願。”
你想得美。
烏麟軒心裡這麼想,但嘴上肯定不會這麼說。
他喜歡一個女人,妥協到這種地步。甘願被她打被她捆,為了她差點連命都丟了,還把自己的命都許諾出去了,他會讓她置身事外?
他眼中笑意盈盈看著陸孟,像在看什麼新奇的東西。
這皇城當中無數人追捧的皇子們,在她嘴裡三言兩語變成歪瓜裂棗一堆垃圾。不得不說這真新奇。
和烏麟軒想的不謀而合。
烏麟軒笑了起來,搖頭說:“茵茵覺得我能做一個好皇帝,我真高興,我也覺得茵茵定然能做一個好皇后。”
他沒察覺自己已經是把後位都許出去了,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想著把陸孟利用完了就踢走。
陸孟喝了一口茶潤了潤自己的嗓子,撐著手臂看著烏麟軒說:“你怎麼就不明白呢,我也不想做皇后,我不稀罕。”
“那你稀罕什麼?你稀罕我屋子裡那一株紅珊瑚,為什麼私逃的時候,沒有把那株紅珊瑚也拿走?”
烏麟軒微微眯著眼睛看陸孟:“你想用那株珊瑚暗示與我斬斷關係?”
“我說了,你想怎樣都可以,但離開我,我不允許。”
“你也沒有想過離開我吧,否則你就不會是逃來將軍府,而是逃到天涯海角。”
“茵茵,我們成婚到如今,你對我當真沒有半點動容嗎?”
陸孟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搖成波浪鼓。
沒有想著跑到天涯海角,是陸孟懶得折騰,而且虐文女主角能跑哪去?
兩個人打了一架,或者說陸孟單方面地毆打烏麟軒一頓之後,他們終於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陸孟說:“我已經說過了,我從來沒有貪圖過你的喜歡,我也不想要。”
烏麟軒輕輕點了點頭,也把手肘撐在輪椅的扶手上,輕聲細語,哄人一樣說:“那以後茵茵可以嘗試喜歡我,你我夫妻伉儷情深,聯手御極天下,豈不美哉?”
陸孟心說你可給我滾犢子吧。
虐文小說裡面幫男主打天下的女主角,到最後都是會被打包送給敵軍的。
陸孟不說話,沉著一張臉表示這種事情沒法商量。
烏麟軒換了個姿勢,靠在輪椅上。一雙眼睛黑如漩渦,看一眼都要將人吸進去一般。
他抬手碰了一下自己刺痛的側臉紅痕,又問:“可是如果你一點也不喜歡我,為什麼與我在床笫之間如此合拍?”
“嗤,”陸孟揉了揉自己的臉,斜眼看他,“你是覺得女子和男人睡過之後,就一定是對他愛之入骨嗎?”
“我就不能單純是覺得你長得還不錯,睡一睡也不虧嗎。”
“哦?”烏麟軒眯了一下眼,問陸孟:“那茵茵還覺得誰長得不錯,單純地睡一下不虧呢?”
“……你少在這給我挖坑,”陸孟嘖了一聲,看著烏麟軒說:“你不裝了之後還真是又陰險又無賴。”
“你說二皇子像一條毒蛇,我看你才是!”
烏麟軒看著陸孟又笑了,真心實意地笑出了犬齒。他模樣本來就長得好,真心實意地笑起來很明媚又顯小。
他笑起來的時候,你根本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人,一個看上去這麼美好,甚至犬齒有一點可愛的男孩子,竟然能幹出那麼多讓人想一想都覺得齒冷的事情。
秋山夜雨,獨龍說那一晚,皇城權貴一半的人家辦喪事。
烏麟軒看上去特別開心的樣子,沒人能理解他,這種在一個人的面前完全不用遮掩,完全能暴露本性,又不會被畏懼的感覺,有多麼的輕鬆愜意。
他甚至覺得陸孟罵他的這些話,都是對的。他本來就是如此,他並不以此為恥,反以為榮。
如果不這樣的話他又怎麼能活到如今?怎麼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但這世上除了這個女人之外,再也沒有人敢這樣罵他。
烏麟軒的手指在輪椅上敲了敲,眼睛眯著又在琢磨著怎麼算計人。把人給哄回去,讓一切回到原點。
他甚至不著急自己的女人不喜歡他,烏麟軒太喜歡有挑戰的東西,像皇位。
可是陸孟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視線從他笑得好看的犬齒,落在了他的手上。
陸孟都記不清了,原來那天晚上他傷到的是右手?
他的手背上之前外翻的皮肉已經好了,看上去像是重新按回去長好了。
但到底已經恢復不到本來的樣子。傷疤蔓延整個手背,透著一股紅褐色,猙獰可怖,破壞了那些好看的筋脈走向,讓人惋惜。
他的手指依舊修長漂亮,但這手背上的傷疤,以後無論他做什麼,都會看到。都會想到這道傷疤的由來。
陸孟無意穿堂風,無意引山洪,卻到底還是陰差陽錯之間,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生難以磨滅的痕跡。
烏麟軒很快捕捉到了陸孟的視線,抬了抬手,朝著陸孟的方向伸了伸。
輕聲說:“化膿了兩次,疼得徹夜睡不著,引發了幾次高熱,總算是癒合了。太醫令說傷疤以後能夠除去,但我並不想除去。”
都說傷疤是男人的戰甲,可這個傷疤的來由,就只有陸孟和烏麟軒知道。
烏麟軒看著陸孟,眼中像揉碎了星辰一樣。又像今夜屋裡的炭盆,透著灼熱的暖意。
這是他為她的不由自己,也是徹底接受了他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女人的象徵。
陸孟和他對視了片刻,先轉開了視線,垂頭看著自己的衣角不說話。
烏麟軒卻不肯讓她躲避,他說:“茵茵,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陰狠毒辣生性狡詐涼薄。可我也願意為你受傷,為你轉變,被你捆住,甚至被你毆打。”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一些混賬事,你沒有辦法馬上接受回應我。”
“沒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烏麟軒說:“我們可以先回到去獵場之前那樣。”
“你要的榮華和安逸,我都給你。我不需要你對我像其他女人一樣曲意逢迎,我只需要你用現在這副真面目面對我。”
“茵茵,你仔細想一想,我們在一起很開心的不是嗎?”
陸孟垂著頭不說話,心裡把烏大狗八輩祖宗都要刨出來了。
烏大狗的語言藝術真的是絕了。也不知道是誰教他的,軟硬兼施,還下心理暗示,搞什麼全靠同行襯托……
這樣一個人,是真的讓人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他給繞進去。
如果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女人,能讓烏大狗三言兩語給騙了賣了,還感激涕零的給他數錢。
陸孟就只是聽著不說話,片刻之後側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烏大狗,就靜靜看著他演。
烏麟軒對上她的視線,話音突然一頓,接著他又笑了。
看著自己的王妃清明的雙眼,烏麟軒笑出了聲。
他被陸孟給扯得鬢髮歪斜,長簪將脫不脫,笑得堪稱花枝亂顫。
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齒,說:“我還真沒發現,我的王妃竟是如此厲害的人物。”
竟然這樣,都沒能讓她鬆動一點。
“收了你的神通吧。”陸孟說,“時間不早了,我明天還要去岑家。你趕緊回王府吧,別在我這浪費時間了。”
歇斯底里地發洩了一通之後,她現在腳落在實地了,可崩潰的時候的害怕也離她遠去。
陸孟徹底心如止水。
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踩在地下不也就那樣了。
生活不就是這樣起起落落落落落落。
這個世界再怎麼殘酷,又能奈她何呢,惹急了她連烏大狗都照打不誤。
她的傭兵小團隊說得好,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
陸孟拍了一下桌子從桌邊上站起來,拎起茶壺直接嘴對嘴喝了一口水。水溫正好,微微有一點燙。
陸孟把水嚥下去了之後,一路從嗓子直接熱到心裡,那點不顧一切地疏狂徹底被燙出來了。
“走吧,我親自送你上路。”陸孟抹了一把嘴,笑眯眯地看著烏麟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