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73章 chapter 73

    白簡吻下來。

    他一直以來都是溫柔而又強勢的, 不僅表現在生活裡的相處點滴,在他與斯悅的親密行為中也能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

    白簡冰涼的氣息籠在斯悅的面龐上,一開始的時候, 斯悅會覺得周身毛孔都因對方的氣息非人類而緊縮起來, 甚至打上一個寒顫, 那樣的話, 白簡會按住他,有時候會笑場。

    現在可能是因為習慣了,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體質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他只是稍稍覺得有些不自在。

    斯悅用手指摸了摸白簡耳後的黑色鱗片。

    比銀色的要堅硬許多,有些冰手。

    白簡感覺到了手底下人類的分心,不輕不重咬了斯悅舌尖一下,斯悅眼底泛出淚花,作亂的手被按在身體一側。

    人魚的吻既直接又粗暴,他們做一件事情便全神貫注,貢獻一萬分的專注力。

    斯悅的頸朝後仰去,頸線繃緊, 像極了一根繃到極致了的弓弦。

    人魚的吻從嘴唇轉移到耳後,斯悅自己不知道, 他耳後早已經出現了幾片白色的鱗,出現在秀氣精緻的耳骨上, 像綴上去的白色水晶。

    沿著魚鱗的邊緣, 緩慢描繪。

    如彎鉤一樣的明月高懸於漆黑的天幕,月光冰冷薄白,注視著底下的一切事物。

    時間還不算太晚。

    斯悅緩了會兒, 才下樓去找溫荷。

    沿著走廊, 到溫荷的房間。

    “叩叩。”他敲響了溫荷房間的門。

    過了幾秒鐘, 門從裡邊被打開。

    溫荷肩上搭著披肩,她開了門,轉身進入房間。

    斯悅跟進去,掩好門。

    “溫女士,江叔怎麼突然從樓梯上摔下來,就,沒了?”斯悅自己問出口的時候,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幾個人的父母都還挺年輕的,平時也很注意鍛鍊身體,死因是從樓梯摔下來,像是發生在上了年紀腿腳不便的人身上的事情。

    溫荷敷上面膜,轉過頭來,語氣無奈,“你相信了?”

    斯悅遲疑地搖了搖頭,“不是很相信,但人生就是處處充滿驚喜和意外嘛。”

    “......”

    溫荷要不是現在敷著面膜,肯定就又要打斯悅一下了。

    “你許阿姨打電話來和我哭了很久,說不是從樓上摔下來的,她被人從房間裡叫出來,看見你江叔時,你江叔躺在客廳的沙發與茶几的空隙處,而不是樓梯,你江叔後腦勺有很大一個洞,是用他們桌子上一樽木雕砸出來的。”

    溫荷不疾不徐說道:“之後許阿姨讓其他人整理收拾現場,她則去調了監控,你猜她看見了什麼。”

    斯悅手指抓了抓膝蓋,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與江識意有關。”

    溫荷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因為斯悅腦回路有多奇怪,她是從小領教到大的,所以他現在能一針見血直接點到江識意身上,她頗為意外。

    “你怎麼會知道我要說他?”

    “不奇怪,許阿姨沒有選擇立刻報警,而是去調了監控,你讓我猜,肯定你知道的時候也不敢相信,讓許阿姨不報警讓你都覺得意外,肯定就是江識意了。”而且,溫荷有不知道的地方,斯悅卻知道,斯悅知道現在的江識意已經算不上是正常人類,他做出什麼事情來,斯悅都不會感到意外。

    溫荷將手搭在化妝櫃的檯面上,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你許阿姨從監控裡看見,江識意用木雕砸向了你江叔叔的後腦,她還看見了江識意臉上長出了灰白色的魚鱗。”

    斯悅垂著眼,安靜地聽著,一點不可置信的表情都沒表露出來。

    溫荷頓了頓,“你許阿姨聯繫不上他,想讓你們幾個幫幫忙,讓他回家。”

    “我們幫不了,”斯悅低聲說道,“昨天,他咬了周陽陽,周陽陽現在還在研究所隔離治療。”

    他抬起頭,笑了笑,笑容複雜,“你讓許阿姨保護好自己,別單獨出門,江識意現在是異生物。”

    溫荷愣住。

    江識意和斯悅關係好,兩家來往甚密,她也算看著江識意那孩子一路長到現在的,江識意是典型的別人家孩子,和酷愛調皮搗蛋的斯悅他們相比,江識意在他們大人眼裡簡直就是天使。

    所以溫荷無比震驚,這遠在她的正常認知範圍以外。

    斯悅轉換成人魚就已經讓她用了很長時間才消化,現在怎麼又,異生物?

    “什麼是異生物?”

    “稀少的,未被發現的,不是通過自然手段而是利用實驗手段改造的,就是異生物。”斯悅怕溫荷理解不到,所以語速很慢,但這還是絲毫影響不了溫荷對此的接受不良。

    “那你呢?”

    “我不一樣,”斯悅說,“我是自然轉換,實驗手段是用藥劑強制抹除重構基因,基本上不可能成功,所以江識意現在也是失敗的試驗品。”

    溫荷又震驚又心痛,“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斯悅不打算將江識意這麼做的原因告知溫荷,他吶吶道:“誰知道呢。”

    溫荷長舒一口氣,“那這樣,這幾天你就好好在家裡,我明天要去你許阿姨家裡陪她,接著還要舉行葬禮,她現在身邊不能沒有人,你就不用跟著我去了。”

    “那你注意安全。”斯悅實際上不是很想溫荷去,“江識意攻擊了江叔,會不會對你和許阿姨......”

    “說什麼呢,我和你許阿姨這麼多年的閨蜜,我不去說不過去的,她一個人多需要人陪啊,這種事情怎麼會讓她遇上呢?”溫荷心內被心疼的感覺貫穿。

    斯悅知道溫荷肯定要去江叔的葬禮的。

    溫荷和許阿姨學生時代就是閨蜜,因為他和江識意後來認識了,她們才知道彼此都在青北,之後來便來往頻繁,許阿姨沒什麼主見,膽子小,看著風風火火咋咋呼呼實際上是個空心菜。溫荷就不一樣了,看起來溫柔,實際上卻比大把的人都要果決狠心,她和許阿姨是互補的。

    直到斯悅離開溫荷的房間,溫荷都還在消化著“閨蜜的兒子變成了異生物”這個消息。

    斯悅輕輕帶上門。

    白鷺醒了,他趴在魚缸上,聽見走廊關門的動靜,大聲嚷著,“阿悅,是你不?”

    斯悅走到欄杆邊趴著,見白鷺又是滿臉的神采奕奕,“你怎麼不繼續睡了?”

    “睡夠了嘛......”白鷺尾巴在水裡甩來甩去,“你怎麼還沒睡?”

    “找我媽說了會兒話。”

    “那你怎麼不找我說會兒話?”

    “這不是正在說?”

    “不算。”

    陳叔從廚房端著托盤,托盤裡是烤土豆和烤魚,表皮焦脆,他看見斯悅,主動說道:“阿悅少爺要一起吃點嗎?”這是給白鷺準備的晚餐,他一醒來就喊餓了。

    斯悅:“不了,我去睡覺,明天下午還要補課。”

    白鷺依依不捨地對斯悅說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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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斯悅趴在桌子上看書,他看著手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白色鱗片,用指甲去摳,立馬疼得他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