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39章 chapter 39

    白簡停下來,回過頭有些無奈地說:“阿悅,別說是你,哪怕是你的老師,我也是能教的。”

    斯悅:“?”

    斯悅的那些課程,在白簡眼裡,與博士生去做小學一年級的加減法是一樣的。

    “我去......”在經過短暫的不可置信後,他圍著白簡轉悠,“你說的是真的?白簡你怎麼像個老妖怪啊?”

    “......”

    “凡西你也能教嗎?他還是研究所的所長,你不會是全能吧?白簡,我要是活三百歲,我......”

    “而且,我們很多實驗課,需要看模型的。”這也是斯悅顧慮的一方面,雖然他們班同學除了他都是人魚,可人魚不會輕易露出尾巴,所以他們上課時,也是用的模型。

    “阿悅,”白簡無可奈何地提醒斯悅,“我是人魚。”

    “人魚怎麼了?”斯悅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他看著白簡的眼睛,明白了白簡的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你是說讓我看你的尾巴嗎?你上次不是說,人魚的尾巴不能隨便看?”

    白簡眉眼帶笑,“別人不能,但是阿悅能。”

    斯悅被這句話砸蒙了,什麼叫他能?是因為他倆交情匪淺,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他想不通,也不敢深想。

    白簡點到為止,斯悅在這方面顯然很謹慎又膽小,他拍了拍斯悅的肩膀,“去吃早餐吧。”

    斯悅還不怎麼餓。

    但是很渴。

    他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邊喝,一邊看見陳叔表情嚴肅,腳步飛快地走到白簡旁邊。

    “白簡先生,”陳叔聲音壓低,“白一媞女士,在一個小時之前去世了。”

    白一媞?

    斯悅含著水,想起來,是白老爺子的妹妹,他們的姑奶奶,上次還給他送了新婚禮物的。

    去世了?

    “葬禮的時間是明天晚上七點,白一媞女士的財產沒有提前囑咐怎樣分配,但是她留下了語音,希望讓您主持葬禮,同時分配她的遺產。”

    “而且,白一媞女士說了,如果您不願意分配,遺產就全部歸您。”

    “知道了,”白簡語氣淡淡的,不見和斯悅聊天時的親暱溫和,“告訴他們,明天晚上我會準時到達。”

    陳叔點點頭,拿著電話走了。

    白簡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看著站在一旁的斯悅出神。

    斯悅後知後覺意識到白簡在看自己,掩飾性地又喝了幾口水,然後偽作隨口一問,“是白燃的奶奶?”

    白簡很輕地“嗯”了聲,卻問,“你和白燃很熟?”

    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斯悅搖搖頭,“我和白燃是高中時候的同班同學,關係一般般吧,都沒說什麼話,但是他在學校很受歡迎,非常受歡迎,大家都挺喜歡他的,老師也很喜歡他。”

    和白燃相比,斯悅就是完完全全的反面例子,哪怕是偶爾考了個好成績,也會因為之前的所作所為而被全盤否定。

    而那些所作所為也只不過是捶了xsr女同學的男生一頓,或者對言語惡毒的老師出言不遜。

    只不過是因為他、周陽陽、鄭須臾還有江識意,他們幾個總是綁在一塊兒,做什麼都是一起做,老師不太喜歡這樣的學生,再加上都是幾個富二代,沒人會將他們和做好事聯繫到一起,不過每次說到仗勢欺人都會想到斯悅。

    每次打擊斯悅時,老師都會順帶誇一句白燃。

    因為白燃是白家的,所以老師也不擔心斯悅氣不過去報復對方。

    白簡知道兩人是同學,不過難得從斯悅口中聽見除了周陽陽他們一群人以外的名字,還是年齡相仿的白燃。

    斯悅:“姑奶奶怎麼去世了?上次見面的時候不都還好好的?”

    白簡很淡然,“生老病死,人魚和人類都是如此。”

    “哦......”斯悅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是因為白一媞的去世,而是白簡的態度。

    在陳叔轉告他時,他連眼神都未曾有過什麼波動。

    彷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雖然的確也很正常。

    “我就是覺得,好突然。”斯悅感慨道,他撓了撓頭髮,“白簡,你會難過嗎?”

    白簡鏡片後的眼神和煦,“我和白一媞只是認識的關係,僅此而已,難過的應該是樓上的老爺子和白鷺。”

    白鷺和白一媞的關係很是親厚,白鷺嘴甜討喜歡,小時候身體不好,白一媞對他格外憐愛。

    斯悅不止一次從白簡身上感受到這種漠視一切的冷淡了,彷彿任何意外,在他的眼裡都不是意外。

    而世人所擔憂恐懼的生老病死,在他眼裡可能也就只能用開始和結束形容。

    而死亡到底是結束還是開始,說不定他的看法都和別人不一樣。

    “阿悅,你在難過嗎?”人魚對伴侶的情緒格外敏感和在意,情緒不一樣,四周的氣場都會改變。

    更別提,斯悅一點偽裝都沒有。

    “不是,”斯悅說,他和白一媞也不熟,“我在感慨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

    發現斯悅心口不一,白簡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阿悅,白女士的伴侶在五十年前因病離世,人魚是很忠誠專情的生物,白女士守舊,從她伴侶離世那天起,她的身體狀況就逐漸開始無法挽回地變壞,所以我們所有人早就有了這個心理準備。”

    “但是那天她還穿了旗袍,很有氣質,臉色也很好......”

    白簡的語氣緩慢溫和,帶著淡淡的安撫意味,引得斯悅說出心裡的想法。

    “白女士的頭髮,是一夜變白的,皺紋也是一夜之間長出來的,人魚的衰老的速度很緩慢,但她是在伴侶離世那天時,一夜衰老的。”

    斯悅聽完後,呆了一會兒,胸口有些發悶。

    “所以很多守舊的人魚不會輕易有伴侶,這個群體和曼莓貝有相似的生物屬性。”白簡緩緩道。

    “你和他們也一樣嗎?”斯悅強壓下心內的不適,追問白簡。

    白簡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給出答案,他思考了幾秒鐘,慢條斯理道:“不會。”

    他是永生,無論伴侶何時去世,他都仍是永生。

    “這樣啊,”斯悅不知道說什麼,心裡沉甸甸的,胡亂扯道:”那你還挺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