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72章 chapter 72

    楊喬帶了整套的採血工具,他站在小休息室的長桌旁,戴著口罩與手套,手裡的止血鉗夾著酒精棉球。

    跟著陳叔的幾個工作人員合力將白鷺從魚缸裡撈了出來,抬著放在了長桌上。

    白鷺是睡著了,不是死了。

    這麼一個流程下來,他終於被吵醒了。

    他眸子在燈下泛著奇異的紫色,“阿悅,你們幹嘛呀?”

    斯悅手指輕輕按在白鷺還沾著水的肩膀上,“抽個血,做個檢查,你別動。”

    “好。”白鷺重新又閉上眼睛。

    楊喬很專業,動作也很麻利,他一共抽了兩管血,一次是手臂的橈靜脈血,一次是從尾巴魚鱗下扎進去的靜脈血,採第一次血時白鷺一聲不吭,扎他尾巴時他才喊了疼。

    “檢查結果什麼時候出來?”斯悅問道。

    楊喬將兩管血放進器皿內,沒打算塞回書包,被用力搖晃的血也無法再進行檢查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將箱子抱在懷裡。

    “如果查的項目複雜,需要一個星期,”楊喬說,“如果只是簡單的項目,幾個小時就出來了。”

    “不過他肯定是不用查那些簡單的項目了,估計沒什麼問題,複雜的項目短則一個星期,長則兩三個星期,到時候出結果了我會把結果單帶過來的。”

    楊喬看向陳叔,“估計沒什麼大問題。”

    陳叔十分感激地送楊喬出去,白鷺被重新送回魚缸。

    -

    下午和溫荷一起隨便吃了點兒東西,斯悅便埋頭於學習了。

    白簡回來時,斯悅趴在桌子上睡覺。

    院子裡的燈光從窗戶外照進來,恰好籠在斯悅的脊背上,他看起來比剛來的時候瘦了一些。

    白簡將外套脫下,陳叔接到手中,低聲道:“白簡先生,一週後的滿月,好像是血月。”

    “蔣雲已經提前告知我了。”

    陳叔眉心緊皺,“那怎麼辦?”

    “後院之前重新修葺的倉庫,不是還沒派上用場?”白簡語氣輕鬆,沒將血月放在心上。

    血月實際上只是一種自然現象,月亮在運行中轉到了地球的陰影裡,擋住了本應該照射在月球上的陽光,當月亮完全進入了地球的背面陰影中,就是月全食,月亮會呈現出血月的顏色。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這對白簡來說卻代表了截然不同的意義。

    以前的人在不懂時,總將血月與血光之災聯繫在一起,朦朧甚至帶著血腥氣的顏色,會令人聯想到災厄,噩夢,血液.....它容易與詛咒等事物綁定。

    儘管它無法改變什麼,但它的出現,會令始祖的基因沸騰,翻湧,暴戾,無法控制。

    上一次的月偏食,白鷺不明情況地衝到了白簡的面前,白簡差點撕了他,從那以後,白鷺就長記性了,別說血月了,就算不是滿月,普通日子裡的月亮要是太大太明亮,他都要離白簡遠遠的。

    而這一次,許多天文學家和天文愛好者初步預測是月全食,月亮會整個變成紅色。

    “到時候讓斯悅別到處亂跑。”白簡見斯悅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沒吵醒他,挽起衣袖拾起沙發上的零食。

    陳叔聞言,苦著臉,“一開始就不是和阿悅少爺說過,不管是誰在外面敲門都不能開門出去,但上次您偽作我的聲音,阿悅少爺立馬就開了門。”

    誰知道白簡這次又要耍什麼花招,好騙斯悅開門。

    “還有,”陳叔想到下午的事情,說與白簡,“楊喬老師今天來給阿悅少爺授課,順便帶走了白鷺小少爺的兩管血,說是覺得奇怪,要去研究所做檢測。”

    白簡動作微頓,“楊喬是研究所重點培養的人才,前途無限,很有想法的年輕人。”

    陳叔微微放了心,主要是看對方那樣年輕,格子襯衫吧白帆布鞋,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學生,哪怕是知道了對方的履歷,他心裡也仍然懷有疑慮。

    但既然白簡先生肯定了楊喬,想必對方真的是極為優秀的。

    耳邊一直有人在說話,斯悅睜開眼睛,又閉上,循環了幾次之後,他雙眼呆滯地醒來,上身坐直,靠在椅子上。

    白簡倒了杯熱水,走過去塞到他手中,“今天學得怎麼樣?”

    斯悅低頭喝了一口水,“學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是大到恐怖。”

    “怎麼說?”白簡雖然白天沒時間參與斯悅的生活,但晚上聽斯悅傾訴也是可以的。

    “楊喬和學院裡的老師不一樣,他的思考方式是簡化了的,可能因為是天才的,所以有些在我們看來很重要的過程,他幾個數字就帶過去了,甚至可以直接省略,”斯悅把書翻開,指著目錄,“十個章節,他剔掉了六個章節,選出了一個重點章節,我懷疑那六個章節他不是覺得不重要,而是覺得太簡單,不用學。”

    白簡失笑,“是這樣沒錯。”

    “你也是這樣?”斯悅不想看見白簡點頭,如果白簡點頭,那今晚就分房睡。

    “我不是,我覺得學習很有意思,我與他的學習目的不同。”白簡永生,所以不管內容多少,他有的是時間,於是他就可以瞭解到各種重要或者不重要的知識。

    而其他的人,生命有限,學習要劃重點,工作要拼命,活著的每一天,都要經過精心的計劃,先急後緩,挑出重點。

    “不過他課講得比學院裡教授講得更加好懂,可能是我和他差不多大吧。”斯悅想都沒想便總結道。

    白簡嘴角的笑淡了點兒。

    白簡摘下眼鏡,“和你說一聲,我今天見到你朋友了。”

    斯悅一怔,“我哪個朋友?”

    “江識意。”

    “他在哪兒?”斯悅昨晚就將江識意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他給對方發消息,發現自己已經進了對方的黑名單。

    “項目部的經理與他開了會,下樓的時候剛好碰見,”白簡不疾不徐道,“他看起來很正常。”

    不知道江識意是無所畏懼還是渾然不記得昨晚的事情了,他甚至還主動和蔣雲蔣雨打了招呼,蔣雨的臉都憋成了紅色,他用眼神詢問蔣雲:要不要現在把人逮住?

    蔣雲拉住了蔣雨,上前與江識意聊天,對方身上的味道正常,語氣正常,神情正常,沒有任何的端倪,如果江識意只是一個普通人他們還有辦法,但江識意是江家的獨子,況且,他們家也不是人魚族群,對白簡的敬畏不是出自於血脈壓制,而是出於商場上的地位懸殊,沒有任何用處。

    斯悅聽完白簡說的,挑了挑眉,“還是得靠我。”

    斯悅沒把江識意太放在心上,只要單獨和江識意在一起,直接一錘子打暈帶回來,乾淨利落,江識意頂多與他翻臉,與斯家翻臉。

    除了斯悅,江識意不會與蔣雲蔣雨中......準確來說,江識意現在能感知到別人的敵意,這是獸類察覺危機的直覺,他絕對不會與對他有敵意的人單獨相處。

    更何況還是蔣雲蔣雨這種實力強悍的人魚,哪怕只是面對面談話,都能令江識意滿心戒備。

    而一旦被他咬到,哪怕是蔣雲蔣雨,估計也不會好過,不會比周陽陽好到哪兒去。

    也只有斯悅,能令他稍微收斂點兒。

    看著院子裡花圃開得熱鬧喧譁的花,斯悅伸手戳了戳白簡的手臂,“是不是快滿月了?你沒問題吧?”

    白簡握住斯悅的手掌,捏著他的骨節,“這次是血月,你記得聽話,任何人叫你,都不要出來,鎖好門和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