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分站賽跟總決賽,雖然都是青年大獎賽的比賽,但卻有天壤之別。

    甚至可以說,分站賽拿第幾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拿到積分進入總決賽之後能拿到的名次。

    倒也不是為凌燃在f站上的失利開脫。

    只是說一個事實。

    比賽永遠都是殘酷的,只有拿到冠軍的人才有機會被大家所熟知銘記。

    再怎麼說要尊重所有的運動員,大數據的時代,每個人每天要主動被動接受那麼多的信息,除非刻意,否則怎麼可能記住除冠軍以外的人。

    所以拿到總決賽的冠軍對凌燃來說,才是真真正正的,在某種意義上第一次打破了永遠只能拿到亞軍的詛咒。

    也難怪薛林遠會那麼激動。

    怎麼可能不激動,這也算是青年組的世界冠軍了!

    廣播裡字正腔圓地叫出了凌燃的名字。

    薛林遠輕輕在少年背上推了一把,“去吧。”

    去拿到屬於你的那塊金牌。

    年紀輕輕的教練臉上已經有了老年人才有的慈祥。

    沒辦法呀,這一天天起起伏伏的,就跟坐著過山車過了幾十年一樣。

    他人沒老,但是心態早被毒打得成熟了。

    薛林遠止不住地笑。

    凌燃也在笑,但他的笑是訓練出的那種標準的笑,唇角上揚的弧度都是他對著鏡子,精心設計過,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溫和,自信且陽光的標準笑容。

    運動員總有起起落落的時候。

    得獎的欣喜若狂會被媒體記者報道,失利時的痛苦流淚也會被大肆渲染,凌燃並不厭惡媒體的採訪,但更喜歡用標準的笑容將自己的情緒隱藏起來。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被別人胡亂解讀自己的心思。

    雜亂的思緒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被萬千人矚目,燈光彙集的領獎臺就在前方。

    他踩著紅毯,紅毯太軟,就像是踩在雲裡,帶來的感受並不真切。

    凌燃彎腰摘下冰刀套,沿著紅毯的邊緣滑了過去。

    冰刀刮擦冰面的聲音同樣刮擦著耳膜,熟悉的聲音立即讓他連每一根頭髮絲都徹底放鬆下來。

    對他來說,這才是真實。

    閃光燈明明滅滅,凌燃的眼裡綴滿了光,就像是最璀璨的黑曜石。

    他也像上次一樣,左刀齒點冰,飛身躍上了領獎臺。

    “帥!”

    “很酷!”

    觀眾們被利落漂亮的動作吸引,紛紛鼓掌喝彩。

    伊戈爾忍不住踮了踮腳尖,在心裡模擬了一下這個姿勢。哼,他也能,下一次他要拿到冠軍,也用這個姿勢跳上臺。

    阿德里安則是直接星星眼。

    “凌,恭喜你!”

    金髮碧眼的小少年笑得很開心,就好像得了金牌的是自己一樣。

    凌燃笑了笑,“你也很棒,加油。”

    記阿德里安立即給出了一個勝利的v字,“好!”

    藍瑩瑩的眼瞳裡滿是努力的決心。

    竹下俊之所以會破例接受一個異國人成為自己精心培育的弟子,不得不說,是有阿德里安性格的加持在其中。

    這樣陽光的小少年,看著就讓人心情大好,更何況,阿德里安對花滑也有一股子執著的勁兒。

    這跟明清元之所以看好凌燃,原因是一樣一樣的。

    他們都是熱愛這項運動,並願意為之獻出自己的人,自然會同性相吸地走到同一條道路上成為同伴。

    賽方主辦者和滑聯官員為他們遞上鮮花,頒發獎牌。

    “下一次,我就會拿到金牌了!”

    阿德里安羨慕地看著凌燃的金牌,兩眼都在放光,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

    凌燃笑了笑,“那你要加油。”因為我是不會讓給你的。

    伊戈爾在一邊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忍不住在心裡冷哼一聲。

    下一次的冠軍明明是他的。

    這一次是他失誤而已。

    等明年初的世青賽,他一定要——

    伊戈爾想著呢,就聽見一道溫和的嗓音,說著刻意放慢的通用語。

    “媒體要拍照了,你或許應該將獎牌露出來。”

    伊戈爾小臉一紅,伸手去撈那枚吊在脖子裡的小牌子,卻沒想到絲帶跟花束的枝葉纏在了一起。

    他著急去扯,越扯,糾纏得越緊。

    伊戈爾著急了,眼見媒體就要給他們三個拍合影,他伸手就要去把花折斷。

    卻被一雙修長白皙,指骨勻稱的手攔住。

    凌燃以前有過類似的經驗,三兩下就把獎牌從花枝裡解救出來。

    “現在好了。”

    少年露出一個笑。

    他今天真的很高興,不知不覺連笑容都變多了,而且笑的都很溫和。

    伊戈爾的臉不爭氣地紅得更厲害了。

    他飛快地用母語道了句謝,其實是不想讓對方聽清楚自己說了什麼。

    解救獎牌的過程中,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凌燃的,熱熱的,是跟西伯利亞寒冷的涼風完全不同的溫度。

    才被教練在後臺訓斥過的伊戈爾微微紅了眼。

    他才不是被凌的這點小恩小惠所打動了呢。

    等明年的世青賽,他一定會打敗凌,拿到那枚金牌,讓他正眼好好看著自己,而不是總關注阿德里安和竹下川那兩個傻乎乎的傢伙。

    凌燃完全不知道自己隨隨便便一個善意的舉動,就讓伊戈爾想了很多很多。

    因為他現在整個人都僵住了。

    媒體要拍合照,阿德里安和伊戈爾自然要站到他的身邊。

    阿德里安實在是太自來熟了,他居然直接就抱住凌燃的手臂,抱住還嫌不夠,居然伸手想要摟住他的肩膀。

    不習慣與人接觸的凌燃一個激靈,臉都要笑木了。

    但媒體都在,他也不好推開阿德里安,要不然的話,捕記風捉影的媒體說不定就會用很長的篇幅添油加醋地寫他和阿德里安是如何如何的面和心不和。

    看來以前是他想得少了,能跟明清元玩到一起的竹下俊,拜在竹下俊門下的阿德里安,他們的性格當然會有共通之處。

    比如自來熟。

    凌燃扯了扯唇,儘量忽略阿德里安的手。

    然後,就發現自己另外一隻手臂也被人抱住。

    凌燃:?

    他不自在地扭過頭,就看見伊戈爾耷拉著腦袋,耳朵紅紅的,手卻自然而然地圈在他的臂彎裡大力抱著。

    這下好了,凌燃覺得自己簡直變成了桉樹,上面掛著兩隻樹袋熊。

    甚至有一種帶孩子的錯覺,

    他僵硬地拍完合照,卻發現這兩個小孩跟牛皮糖一樣,甩都甩不開。

    阿德里安不用說了,他早就自以為跟凌燃是很好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當然要膩在一起啦。

    他還想跟凌燃請教四周跳的落冰以及銜接的心得。

    伊格爾的想法就更簡單了,憑什麼阿德里安有的我沒有,我也要抱!

    也就是薛林遠過來,才把這兩個小孩打發開。

    “你還挺討他們倆的喜歡。”薛林遠笑。

    “小孩子不都是這樣,”凌燃語氣很淡。

    他剛剛都已經放棄治療了。

    抱吧抱吧,又不會少塊肉。

    薛林遠嘴角抽了又抽,牙疼一樣的表情,“他們倆只比你小一歲,凌燃,你說這話之前想想自己的年齡好不好?”

    心理年齡已經25的凌燃:……

    他實在很難把自己的智商和心理狀態拉回到和阿德里安以及伊戈爾一樣的年齡。

    凌燃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他摘下金牌,小心翼翼地放回賽方準備的展示盒子裡。

    “怎麼不帶著了,取下來做什麼?”

    這塊獎牌來之不易,薛林遠還以為凌燃打算再帶上一會。

    就算凌燃把金牌枕在枕頭底下睡覺,薛林遠都不會意外。

    這事凌燃又不是沒幹過,別以為他不知道,凌燃上一次拿到華國站的金牌的時候,不就枕著那塊金牌睡了好幾天嗎?

    “以後還會拿到更多的金牌的。”

    凌燃語氣很隨意,就好像他說的不是自己的未來計劃,而是已經實現的既定的事實一樣。

    嚯,這話可真是狂妄!

    薛林遠撲哧一下笑出聲,大力拍了拍弟子的肩。

    高興之餘,心頭又浮上一抹淡淡的憂慮。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一次的分數其實有點水分。

    之所以這一次裁判們沒有在p分,也就是節目分上壓分,一則是因為那兩個m國的運動員明顯沒有摘得獎牌的希望;二則是因為無論他們這群小孩如何蹦達,都沒有打破維克多和竹下俊之前創下的世界紀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手鬆一鬆讓大家都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