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流歌 作品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沈麗姝覺得認慫也該有個底線,真毫無準備地被人趕出自己的店,那他們除非離開汴京,否則就別奢望東山再起,換個行業依然擺脫不了被揉圓搓扁的命運。

    因為欺軟怕硬是本能,追逐利益更是天性,但凡再做出些有價值的東西,都會有聞著味道而來的鱷魚從他們身上摘桃子。

    本來還各種義憤填膺的小夥伴們,聽到沈麗姝這番話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個個提著心眼巴巴的看著沈家旺和齊孔目。

    齊孔目無奈一笑,“我曉得輕重,這事若處理不好,你嬸孃都得跟我鬧個沒完。”

    最初姝娘說要送乾股,齊孔目只是欣慰於老沈父女的知恩圖報。

    他這個人講義氣重感情,先前幫沈家是看他們順眼,後來發現贈人玫瑰手有餘香,有了姝娘這個小福星,他短時間內幫兄長拉近了和岳家的關係,也得到了家中諸人的肯定,好人好事就幹得更起勁了。

    所以這份乾股,對齊孔目的象徵意義更大於實際――至少接受這個安排的時候

    ,他沒把它放在心上。

    他知道姝娘能幹,未來可期,可是店裡十中之一中的一半分紅,能有多少?

    就算他們一年能賺到兩千兩,到他手裡都不過一百兩,按照姝孃的想法,前期應當是每月算一次分紅,那就只有幾貫錢。

    齊孔目還不至於到不把幾貫錢放眼裡的地步,但也確實不會多上心。

    如果真上心,當姝娘他們問想把乾股記誰名下的時候,他就不會隨口說給孩子他娘了。

    父母在無私產,孝順老母親才是第一要務。

    事後,他輕描淡寫把這事通知了母親和妻子,他娘也同樣不在意,還打趣每月能有幾貫錢倒也不錯,兒媳婦可以多添兩樣脂粉首飾了,倒是孩子他娘得知後頗為歡喜,畢竟是意外之財,蚊子再小也是肉,於是孩子他娘也偶爾關注起姝娘他們的生意了。

    但無論是他和母親,還是抱著些期待的孩子他娘,都沒有想到姝娘能帶來那般巨大的驚喜,開業第一個月,滿打滿算才經營了二十天,就給他們送來了足足四十五貫錢。

    單看四五十貫也不算什麼,可每個月都有這麼多,源源不斷的話,一年,兩年,乃至十年,將會變成一筆讓他們都心動的鉅款。

    齊孔目覺得驚喜,齊娘子則是堪比中彩票般的狂喜,摟著寶貝錢匣子數了又數。

    她說了,往後沈家送來的每一筆分紅,她都不會亂花,其中的大半都要攢起來,日後孩子們長大了,這就是他們的家產。

    一聽這話,齊孔目就知道,孩子他娘已經把這份分紅,當成跟她嫁妝一樣的寶貝了,又是攢給他們幾個子女的,自然是不能讓任何覬覦的,要是姝娘這樁生意黃了,家裡那個還不知道怎麼跟他哭鬧了。

    總之,齊孔目面上沒如何發誓保證,內心其實也做好了跟沈爹一樣全力以赴的準備。

    沈麗姝也知道他的決心,又雙手合十感謝了一下。

    然而有些東西,不是下定決心就有收穫的。

    沈麗姝倒也能理解她爹和齊叔叔的徒勞無功。

    雖然他們內部分析,幕後之人能讓整條街的商戶全都明哲保身,應該是因為他們沒有利益衝突,或者說自家倒了其他人也樂意,於是不約而同的吃瓜看戲了,這並非就表示對方勢力強大到讓所有人都忌憚。

    就像齊叔叔分析的,真正的好手段應該雷厲風行、一擊必中,可這幕後之人搞的什麼陰謀?

    人家不聲不響斷她的奶源。

    就這?要不是身份不合適,沈麗姝都想問問對方是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了。

    看得出背後的人完全有給他們致命一擊的實力,偏偏不用在合適的地方,就感覺這對手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比起底蘊深厚的世家貴族,更像是暴發戶的作風。

    當然沈麗姝沒有瞧不起暴發戶的意思,古代暴發戶也不是誰都能當的,齊叔叔家都算不上――除非他們舉家搬遷到齊大人管轄的地方去定居,在那裡有著一定的權威,本地豪強大族內心不平衡,又不得不礙於齊大人的權力,跟他們家周旋交際,那個時候,齊家就是當地的暴發戶家族。

    是的,封建社會的暴發戶跟錢沒關係,一定要有權柄才行。

    沈麗姝她弟弟們要是上不了岸,當不了官,那她生意做得再大,富可敵國,這輩子也成不了別人口中的暴發戶。

    換句話說,暴發戶未必就比真正的貴族好對付,對方不講究章法也可能是強大自信的表現,一力降十會,確定他們逃不出手掌心。

    所以對於老爹和齊叔叔跑了兩天一點都頭緒都沒理出來,反而越來越一頭霧水的現狀,沈麗姝

    提前有心理準備,接受的比較坦然。

    只是她萬萬想不到,一直到牛奶事件徹底被解決,他們依然不知道是哪個刁民要害他們。

    這可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最後解決的方式也完全不值得借鑑,利用了強大的外部力量。

    這個外部力量並非秦鬱松。

    沈麗姝、沈家旺和齊孔目三人都有一個共識,倘若走投無路當然要尋求秦家的幫助,小郎君烤肉如今可是一個會下金蛋的雞,他們只要捨得付出,加上和秦鬱松的交情,秦家出手相助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但只要有自我搶救的機會,他們都不想去秦家,這是下下之策。

    原因比較複雜,身為翰林院庶吉士的秦鬱松多半不行,最後還得他父親甚至是祖父出面解決。

    可秦家嚴格算起來屬於清流一派,別看他們家有錢,但是在讀書人眼中一點都不帶銅臭味,家族產業都是些鋪子啊莊子宅子和田地。

    秦家的子弟就算當不了官,也都安安分分的做學問,保持文人風骨,沒有哪個跑出來做生意的,嚴格遵守為官者不與民爭利的優秀傳統――當然他們私底下有沒有像齊孔目這樣拿乾股,誰也不知道,就算拿了也不是大事,畢竟秦家子弟本可自己下海撈錢,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