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37章 周律

    第37章

    顧家書房雖然大,但房間是顧慈和阮氏親自整理的,哪兒放了什麼書都熟悉得很,所以他去了一會兒功夫就回來了。

    張知魚見他兩手空空如也,就問:“書呢?”

    顧慈頗有些紈絝子弟風采地朝後邊一揚眉毛。

    張知魚就見阮氏的兩個大丫鬟從自家前院慢慢走了出來,一人提了一大籃子書,她打眼一掃,看到上邊兒還放了些竹簡便知恐怕分量不輕。

    兩個丫鬟將書放到桌子上,額頭都沁了一層汗。

    張知魚這會兒離得近,看得清清楚楚,便起身給她們倒了兩杯茶。

    顧家就算是丫鬟喝的茶,也比張家待客的好得多。祿兒和壽兒嘴早養叼了,但見著少爺面前也放了盞吃了半杯的殘茶,便也沒吱聲,笑著接過來一口喝得乾淨。

    另拉了板凳坐在門口看著他們,阮氏說,不能讓慈姑把書胡鬧給嚯嚯掉,若讓她發現少一張紙都得挨板子。至於誰挨,阮氏沒說。

    這就是當家主母的厲害了,兩個丫鬟雖從沒捱過打,阮氏人也軟和,但她們心裡還是怕得緊,畢竟誰也不想體會這樣的第一次不是?於是不錯眼地盯著裡邊。

    顧慈被人看慣了,沒有一點不自在,只滿臉興奮地指著書,“我家的書房都被我翻了個底朝天,所有的律書全都在這裡兒,你儘管翻。”

    張知魚看著桌子上都快擺不下的書,盯著他道:“你不幫我?你可是竹枝巷子唯一的讀書種子。”

    顧慈才不吃這一套,他撿了個話本拿在手裡看起來嘀咕道:“律書你看一次就知道,無聊得嚇人,也沒什麼好玩的東西,反正我以後又不幹這行,我不想看,而且我娘說了我有病不能耗費心神。”

    張知魚見唯一認字多的小夥伴棄她而去,只能自力更生地趴在床邊上一本一本地慢慢翻。

    凳子和桌子都被佔滿,顧慈沒地方坐,他不想去女孩子床邊趴著,就有些不高興:“你坐到床上去了,我怎麼辦?我還給你找了書呢,你都不管我。”

    張知魚轉頭一看,見屋子裡如今連個落腳地兒都沒,便想出門給他搬張凳子,剛跳進來的夏姐兒就道:“我有辦法。”說完噔噔兩腳就爬到床上把被子往地下一扯,咚一聲像只被撐開的鴨子似的躺在上邊,眯著眼大喊:“舒服!”

    張知魚沉默地看著李氏給她新洗的被子,很想把小妹提起來毒打一頓,但轉念又想到反正她晚上也不可能蓋這套被面兒了,不如造福造福大眾,便也一屁股坐上去背靠床沿,就著這個姿勢把書放在膝蓋上也不累人。

    顧慈左看看又看看,見沒有人招呼他,便問:“我也要上來嗎?”

    夏姐兒也抓了一本在亂翻找裡邊的小人兒,聽他這樣說就很奇怪:“你不上來你到哪裡去?家去?”

    顧慈還不想走,把書一放也坐了上去看了起來。

    兩個丫鬟見他們不打架,不搗亂也隨他們去,雖頑皮了點卻在正兒八經地看書,便把小荷包拿出來,在門口磕著瓜子兒聊天。

    夏姐兒看著密密麻麻的字,翻了兩本都見不著人,眼睛一閉就呼呼大睡,張知魚提起被腳給她蓋好,自己還爬到床上去趴著找。

    不得不說顧教諭的書

    準備得很齊全,也不知廢了多少心思才把各個朝代的律書都多多少少地準備了一些,就連許多一看就是民間杜撰的話本上也有他做的筆記,張知魚翻了一下午雖還沒翻到要看的,但已經對這個世界的歷史瞭解了大半。

    張知魚翻完一本書又重新拿了一本厚冊子,一打開便眼睛一亮,這是一本史書,但被顧教諭加夾在了一本週律中,拿到這本書時,她心裡有一股強烈的直覺——就是它了。

    果不其然上邊開卷就說了一件事。

    按著今年的日子算下來,張知魚才知道原來大周朝建國才一百年,當今登基還不滿二十年。

    他一上位就做了一件大事——修改律書,嚴懲人口拐賣。

    往下便是一些關於拐賣刑法的記載。張知魚翻到這裡,激動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忍不住捧起書一行一行地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顧慈見她表情不對,興致一起,也把頭湊過去瞧。

    上邊記載,周朝自當今上位後律法便對柺子下了狠手,各地抓到人都不需上報便可就地處刑,且是處以極刑還不準親屬收屍。

    張知魚看到這就明白了為什麼當時沒有親屬來給柺子收屍,這不僅僅是因為沒臉,更因為律不準收。

    只看到這裡她倒要為這個皇帝叫一聲好,但可惜的是,這樣嚴厲的刑法也不過徒有其表,只能爭對多次拐賣的重犯。對於良籍拐賣未遂的輕犯,完全就談不上什麼法不法了。首先“折仗法”規定,只要不是賤籍的輕犯都可以將除了死刑外的刑法轉換為脊仗和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