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Operator#10 [Rampant·跳梁跋扈]

            銀座町豐都島區鴉巢監獄之中——

——羅平安的魂威靈體就關押在此處。

看守所和重刑牢房有一片廣闊的公共區,這裡的男人女人個個都是人才,講話又好聽。道長是超喜歡住在牢房裡的。

能關進鴉巢受刑的罪犯,絕大多數都是更換了全套軍用級義骸,思維模型幾近崩潰的有志之士。他們能忍受銀座町八十五攝氏度的氣溫,一般民眾壓根沒這個機會活著進入這裡。

平安先生此行是龍場悟道,給深淵鐵道的情報中樞和眾妙之門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線索,從罪犯和獄卒口中,能套出來許許多多有關於神道城的秘辛往事。

銀座的地理環境十分特別,這裡是龐貝蠕蟲超凡入聖的起點,原初之種的強大靈能第一次被人類大規模利用,進行工業化生產,焚風師團在走投無路之下做出的選擇,倒是給深淵鐵道各部敲響了警鐘。

如果沒有這場儀式,神道城的人們可能活不下來,卻也不至於全軍覆沒,至少在地質災害中能留下一些文明的火種。

觸碰了禁忌之後,如今這座城市只剩下鬼魂。五十嵐明空早在赤潮大災難到來以前,就帶著年幼的獵王者逃離此處——朔風只不過是這位科研工作者留下的幻影。

焚風師團的結局是悽慘的,令人唏噓的。

電子幽靈接管了神道城的芸芸眾生,以他們的體驗為糧食,不斷的生產看似全新實則陳舊的大腦,搭配看似鮮活實則腐敗的義骸——講述著一個個老故事編出來的新章節。

它就像一個狹隘且擁擠的回聲室,焚風師團與神道城的人們在此處遭遇永劫施以極刑不得超生。

似乎一切都應著平安先生起初對流星所說的話。

哪裡有什麼永生,不過是永死。

越是現代化,卻越難生孩子。

生活好像是越來越方便,可以支配的時間卻越來越少。

讀故事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寫故事,創造出來的新生命永遠要聽父母的話,從出生到死亡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靈魂可以跑到任何地方去,通過流媒體,通過電子介質,天南地北四處遊歷,卻唯獨沒有留在身體裡。

再活一次,你要怎麼選呢?

焚風師團和神道城的民眾們對付可怕的天災和卑鄙的敵人時沒有退讓,沒有認輸——他們倒在了和平年代,倒在一個充滿鳥語花香美麗而永遠不可觸及的虛幻世界裡。

抄近路走捷徑的結果,遠比死亡要可怕得多。

如今的神道城,像一團永遠都不會熄滅的煙花,掛在天上璀璨生輝,提醒著地下世界其他未知地塊的人們,永遠都不要掉以輕心,不要草率的將人性的交給神來矯正,將法律交給神來制定,將生命交給神來修改。

因為Boss與人們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神靈,絕大多數悲痛的慘劇都來自迷信。

有資格成為宗教偶像的傲狠明德早早就蛻去肉身,把精神元質納入適合人類生存的鐵路工業系統中,試圖徹底擺脫舊時代的法身神像——耗費無數心血才有了今天。

焚風是可敬又可悲的——

——他的勇氣留在了一九八零年,卻撐不到一九八四年。

像勇者的故事也僅僅寫到戰勝惡龍就此完結,此後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焚風沒有變成新的惡龍,為了逃避更多的惡龍,他與焚風師團和神道城的大多數民眾,把所有的生命力都獻給了惡神。

“世上但凡有和[神]扯上關係的,都不是什麼好貨。”

羅平安如此說著,在牢頭的催促下來到餐廳。他與獄友十分親暱,三五成群的夥伴都擁護著這個神秘的東方人,因為他為人有趣,講話好聽。

“創造衣服、食物、房子和床鋪的都是人,可是人們卻要去感謝神仙,不謝天地父母,不謝自己的勤勞雙手——我想這種神仙是壞得頭頂生瘡肚腹流膿。”

真人把真話說出口,周圍的獄友們立刻開始傻樂呵。

他們都是神道城裡不入系統,沒有資格進入極樂空間玩樂,要嚴加看管的危險分子,venom機關的規則不適用於這群人,黎曼思維模型的年限在這些瘋子身上不管用——早就瘋狂的生命,也不會被電子幽靈給逼瘋。

這些人大多都是第一代venom機關和義骸催生的畸變產物。擁有多個人格,化聖野獸的元質強行將他們留在人間,變成了紅髮紅皮的魔鬼。

羅平安身邊的幾個兄弟們,有長出來兩個腦袋的雙頭食人魔。也有蠕蟲剛毛長滿全身,四肢退化的肉山大魔王。

再往對桌一看,那對臥龍鳳雛一個是嘴巴里生出八瓣長舌,肥厚的舌頭幾乎擠滿了整張臉,另一位的肚皮層層疊疊壘起來,呼吸時幾乎要擠破囚衣,連著下巴一起鼓脹成鮮紅的氣球。

“說什麼呢!”獄卒全副武裝,義骸湧現出墨色裝甲,帶著電棍上前來厲聲喝道:“不許亂講話!”

於是羅平安閉上嘴,低頭開始乾飯,說起這個飯食,也充滿了古怪的儀式感。

囚犯們坐上桌,桌面就彈出一個小藥盒,藥丸分三粒按順序服下,就可以補充venom機關所需要的電解質和礦物微量元素,血肉元質所需的維生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