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Act.2 Every Breaking Wave·每一個破碎的浪花

            前言:

人類真正需要的東西是非常之微少的。

——歐內斯特·米勒爾·海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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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一·旅遊觀光]

手機播放著一段小視頻——

——boss莊嚴肅穆,站在辦公桌上,端起桂冠向大姐大走去。

“戴上這個金箍,你就不再是凡人了。從此人世間的情愛,都沾不得半點。”

葛洛莉受了這一禮,緊接著把冠冕摘下。

她說:“不過還好能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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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明抿嘴微笑,用最後一個通訊基站給手機充滿電,順便看看偉大的好貓咪舊活新整,聽見傲狠明德的聲音時,似乎嚎風嶺的靈壓環境也傷不到他了。

他戴上耳機,緊接著划動屏幕去看其他家庭錄像。

說實話,阿明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照相錄像的人——

——他曾經和流星說過,自己並不喜歡拍照。

照相這種儀式很有意思,有強烈的心理暗示,人們在鏡頭前總想留下一個最好的自己。

最早這個日子人覺得,這種儀式沒什麼實際意義,他想活在每分每秒的真實世界,相冊越來越厚,留在回憶裡的時間也越來越久,回到現實生活中時,只有強烈的虛無和寂寞。

如果影像中的人們再也回不來了,那種孤獨感會毀掉一顆勇敢炙熱的心。

可是今時今日,他三十而立,已經有了四個寶寶。

比起六年前的自己,他能時時刻刻感覺到思維和身體的細微變化,他不像六年前那樣縝密精細,不如年輕時的鋒芒畢露,大腦變得遲鈍了,手腳也沒有那麼靈活。

逐漸來到壯年,他感覺生活的節奏慢了下來,從激烈昂揚的金屬樂,變成了搖滾。

眼尾出現了皺紋,偶爾做出誇張的表情去逗弄孩兒們,他的抬頭紋也越來越深。

手上的疤是倒騰鏜刀時留下的,他喜歡修引擎,特別特別喜歡鏜缸體,看見一道道毛邊鐵刺變得規整光滑,在無名氏的辦公室裡與人們說道義做人情積攢的壓力,也會得到舒緩。

比起二十三四歲時,他的體能更強了。樣貌也變得普通平凡,從以前的小白臉,變成了氣質剛毅的漢子。

與老婆孩子相處的這幾年,家庭生活讓他變得柔軟,以前雪明很少會開玩笑,可是幾個小寶寶見不得這麼可怕的父親,經常被這個奇奇怪怪的老爹嚇哭——為了寶貝們的身心健康,他必須作出改變。

半年之前,江雪明結束了漫長的遠征,這是一百八十四天之後,他第一次重新回到荒野,重新開始探索未知地塊。

厚底皮靴踩在石砟道路上的感覺非常好,山風夾帶著溫熱的水汽,仔細嗅去有種鹹味,雪明豐富的經驗立刻做出判斷——附近有海洋。

海風中還有鐵鏽的味道,是沿海地層有赤鐵礦和鋁礦,重金屬礦物資源豐富。

靠著兩條腿,他跟上瑩石一路走到嚎風嶺隧道周邊,層層疊疊的裂紋、溝壑、石臺和複雜地脈構成了一副絕美的風景。

雪明蹲在一處脈絡旁,仔細查探土壤的成分,緊接著從攜行包裡掏出萬用表和靈能探針。

萬用表就是最普通的電工維修裝備,靈能探針我們在靈雲那一卷見過,是紅石搖滾樂團的安防隊伍用來檢測靈災濃度的道具。

他將萬用表接地,與頭燈電路相連,去觀察前後兩地的電壓差。

再用靈能探針反覆試驗——

——探針的讀數都在[規格外],此地的靈災濃度一直都是超標的,是不適合智人生存的環境。人們如果長期在這種環境中居住,會持續喪失精神力和意志力,癲狂指數會逐步上升,最終完全發瘋。

這種現象也符合平安先生提供的資料——venom機關改造之後的人們,才有資格活在神道城。

不過雪明做這些事,不單單是為了複核前後兩地的基本環境,而是剛才踏過石砟道路時,他敏銳的靈感能察覺到微妙的區別。

離嚎風嶺隧道入口一百五十米處的道路,接近前線據點來時路八十四米有一條看不見的邊界線。

萬用表在這裡出現了明顯的電壓差,兩地的電勢不同,有電流通過——說明這裡的地質岩層和礦物發生了位移,大量電流的活動導致了磁場也跟著發生改變。

靈能探針在兩地迅速移動時,也出現了激烈的讀數跳錶,曾經在死偶機關也有這種現象。

盧恩符管控的不同區域,有不同的靈壓,也有不同的磁場,那麼可以確定的是——阿星和平安曾經遭遇的鬼打牆現象,導致他們原地轉圈的元兇,就在這片土地之下。

地塊岩層發生位移的邊界線就在這裡。

雪明特地召出魂威,讓芬芳幻夢站在十六米的極限射程距離之外,他將靈能探針丟給靈體,讓靈體好兄弟報讀數,沿著這條邊界線從山體走到鐵路最外側,接近河谷的懸崖旁。

他從攜行包袱裡掏出螢石碾碎了,變成一把發光的粉末,均勻的塗抹在這條邊境線上,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標記就做好了,如果這地方再發生位移,一眼就能看出蹊蹺。

做完這些事花了十來分鐘,他馬不停蹄趕去隧道,也見到了那個發生巖爆的赤鐵礦坑。等到下一次岩層釋放壓力,撲面而來的靈能潮汐幾乎將他逼得退了半步。

飛沙走石一下子衝出坑口,整個隧道都跟著顫了一下。

也就是這個時候,他也聽見了那一句日語的[回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成千上萬個遊靈匯聚在一起,齊齊朝著隧道出口吶喊著,沒有喜悅也沒有哀傷,像是機械一樣反覆說著[回來]。

雪明快速通過赤鐵礦坑口,再往前走數百米,來到了石丘鎮範圍。

他跟著流星的行動軌跡,越過十六個大廣告牌,用紙筆記錄著沿街風景,畫下一張張松島聖子的肖像。

他心想——石丘鎮的文化風貌似乎有一種趨同性。

曾經在這裡生活的人們,都有同一個偶像,就是松島聖子。

這種感覺可太怪了,好比我們回到八十年代,有這麼一座鎮子,裡邊方圓百公里的道路,所有的文化印像,所有的廣告代言都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