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The Beginning Of The End·終結之始

[part一·歸一邪神]

熾烈的陽光之下——

——康雀·強尼陷入了百分之百的絕望之中。

零號站臺通向外界的鐵道已經被封鎖,黃昏隘口之外兩條線路上的武裝列車炮塔林立。

他已經暴露在無名氏眼前,就像是衣不蔽體的孩童,落進野獸的包圍圈,完全喪失了理智。

這位年近百歲的“年輕人”抓住林登,抓住這引來滔天禍水的賊寇,眼中盡是鮮紅的血絲,開始說起畢生的抱負,說起宏偉的夙願。

“在一百年前!地球就已經停止轉動!”

鮮紅的斑瘡爬上康雀的皮膚,癲狂指數迅速上升,他身體中蘊含的靈能開始產生劇烈的反應。

“所有的生態位都已經有了主人,從哲學家基金會建立的那一刻,人類文明運行的方式,社會的鐵則,利益的歸屬,都是板上釘釘,再無變化。”

林登驚恐的看著慈悲會長,完全聽不懂這謎語人到底在說什麼——他想表達什麼?他在唱什麼悼詞?在舉行什麼儀式嗎?

這傢伙是老湖塗了?

康雀的皮膚越來越紅,開始潰爛蛻變,從白皙無暇的玉面郎君,變成赤色紅皮的地獄魔鬼。

“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死去了,它們變成了鬼魂,無論是文字、繪畫或其他的藝術形式,都在反反覆覆祭奠這個亡靈。可是這片惡毒的土壤又長不出新的生命來——於是彷古又彷古,輪迴又輪迴。”

康雀一手指著顛倒的天空,一手掐住林登的脖頸。

他憤怒癲狂,歇斯底里。

“人們總是說,政治是世上最大的良善——它決定了聚落、村鎮、城市、國家的形態。”

“這些形態又決定我們該如何活著。”

“已經一百年了!我看不到任何希望,看不見任何突破[獸性]的希望,只能依附於母親送來的權柄,用鞭子抽打羊群,當個吃肉喝血的牧羊人!”

“我們把唱過的歌又唱了一遍,我們把寫過的詩又寫了一遍。彷彿不這麼做,就無法在文明社會立足,不這麼做,就不夠[古典],不夠[高雅],不夠[文明],這些鬼魂死死抓住了我們的腿,把我們按在了溫暖的搖籃裡。”

“可是[未來]的事物,似乎永遠都不會來了!”

“我們總是在懷念過去,總是在想念更野蠻更血腥的時代,住在鋼筋水泥鑄造的樓房裡,卻幻想著自己能夠當皇帝。”

“可是真正面對現實生活裡的強權,直面內心的恐懼時,卻總是不由自主的輸給心底的[恐懼]——輸給這副畏懼死亡的孱弱肉身。我要改變這一切!我要改變這一切!”

林登:“你這個瘋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要[歸一]!”康雀·強尼瞪大了眼睛:“我要舉行歸一的儀式!我要把你們全都送給[母親]!我不想做人了!我要把所有的元質,以癲狂蝶作媒介!送回母親的懷抱裡!”

已經完全發瘋的會長大人,似乎已經忘記了那句甜美的誓言。

他曾經與幹部們許諾——

——如果無名氏來了,他要帶著兄弟們活下去,他會盡力而為。

此時此刻,康雀已經被逼上一條絕路,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尤里卡火山城是他的心血,他得不到的東西,絕不會讓別人得到。

他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見過許許多多的人與事,走過的路幾乎遍佈整個地球。

自哲學家基金會成立之後,作為人類文明續存的主要執劍人,它維持著凡俗世界的正常運轉,冷戰以後的世界格局陷入了長期的停滯狀態。

千禧年以後,整個世界似乎都被一個看不見的鬼魂抓住了。

這便是康雀心心念念,反反覆覆說起的東西。

無論是僵硬的地緣政治,復古的統治模式,失活的老人議會。

它們自然而然的從地上蔓延到地下來——

——似乎瑪雅文明預言的世界末日早就來了。

只是沒有人察覺到,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活起居、工作娛樂、消費生育中,變成了活生生的血肉機器。

任何新奇的,具備開創性的想法都會被迅速消費,一首歌得到傳唱,立刻就會出現千萬種殭屍變體,讓這無與倫比的創意在短短几天之內就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