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第十八章 功德簿

 雪明:“平安道長並不在乎你嗎?阿綾老師?”

 這個平安道長,說的就是蘇綾的師父,黑石元老院的話事人——羅平安。

 蘇綾:“他說,以後只要我不惹出禍來,就算給師門報恩了。”

 這天有點沒法聊下去的感覺——

 ——雪明也不是很懂黑石人師徒之間的友誼。

 於是乾脆換了個話題。

 他換了一副溫和柔軟的態度,為下一對比武學員溫茶送藥,提前說好比武規則,為兩個小朋友調整好心態,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冷冰冰的冷麵魔男無情裁判,變成了笑眯眯的大老虎。

 兩個十七歲高年級組的學生像是見了鬼似的,聽見槍匠老師語重心長的囑咐,又覺得對方嘴裡有幾分道理——從戰術層面和肌肉光澤度,還有敵人的體態與精神狀態來看,這些戰技指教確實有可取之處。

 但是槍匠老師給人的感覺和平時上課時判若兩人。

 以往老師都是強調如何[活下去]。

 現在他與紅方說:“你的敵人是左利手,如果用棍棒接近,是前手對前手,把握不好距離感,你敗了一場,他的體能不如你,你要想清楚如何避開棍棒的傷害,將站立對打變成體能消耗的拉鋸戰鬥,這樣能贏,但是會贏得比較難看——不過輸了就沒有下一場了,別留遺憾。”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又看見老師原地回頭,去與藍方說。

 “你的戰績是一勝兩負,已經打了三場,精神渙散體力不支,上一個對手用臂展身高欺負你,壓力讓你的動作變形,那不是你的真實水平,這個對手與你體型相彷,要速戰速決。贏下來,贏得漂亮些。”

 蘇綾給自己揉了個傻笑的表情:“操縱比賽是吧?”

 雪明做完這些,看見兩位學生重新燃起鬥志,登上比武擂臺時,有種說不出的欣慰。

 “沒有,我只是在做分內的事——或許大衛·維克托與我這個傻學生說起舞蹈的技巧,要我打開心扉,要我笨拙的起舞,也是這種心情。”

 他打開日誌,寫下紅藍雙方學員的名字。

 蘇綾:“怎麼還記下名字了?這兩個學生未來可期?”

 雪明:“是功德簿,以前我把日誌本當暗殺名單用。或者用來記下別人對我的恩情,等我有能力了,就還回去。”

 蘇綾:“哦...你好像變了。”

 雪明:“我常常會問流星,初次見面時與現今的我有哪些不同,後來才發覺變化非常大。”

 蘇綾:“他怎麼說的?”

 流星一個箭步衝來,拿到晉級證章之後歡欣雀躍,快活的摟住明哥的脖子,與蘇綾老師喊:“變化可大了!我和明哥看對眼兒那會!他連我的手機都不好意思收呢!”

 蘇綾稍稍往旁側偏開幾步,被阿星身上濃烈的汗味激得主動避讓。

 流星接著說:“像以前啊,就迦南夫人那段故事,我腦子不太好使,想不起來該怎麼寫日誌說故事,我就和明哥開玩笑——要不你學迦南夫人一樣抱住我?讓我找找感覺?”

 雪明:“滾。”

 流星摟住身側的小個子,沒有鬆手的意思:“哈哈哈哈哈哈!他和boss一樣,越來越嘴硬。”

 說罷這小子拿來阿明的功德簿,臉色古怪陰陽怪氣的說。

 “唷!明哥!你怎麼還記上自己做的好事了?”

 雪明盯著臺上的學員,看見兩位學生按照騎士戰技的心法來觀察對手,進則角力搏擊,退則藏拙龜防,終於用出全力,臉上漸漸有了笑容。

 他與流星說:“我在加拉哈德歇了半年,上次和小兄弟會角力...”

 流星立刻會意:“我會變強的,明哥,不像上次娘們唧唧的模樣,不會給你拖後腿。”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雪明搖搖頭,打消了所有綺念,不再奢求什麼救主:“四十八區的執政官和我說,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我是這麼理解的,死在我手上的怪物也有兩千多個,確實造了很多殺業,可是隻要功德記得夠多,那麼宰殺怪物時一定會更加得心應手。”

 蘇綾:“感情你這個功德簿是用來幹這種事的?”

 流星:“在屠宰手藝這方面我明哥一直都是頂級理解。”

 雪明沒理會蘇綾老師和流星的貧嘴,認認真真的說道。

 “說實話,加拉哈德給我上了一課,在四十八區,我沒有群眾基礎,辦起事來困難重重——這些學生還小,再過五年十年,再過十年二十年。他們都長大,能獨擋一面的時候,或許我就不用打生打死擔驚受怕,也不用擔心後繼無人。”

 “我與西蒙斯主任好話說盡,也要把騎士戰技留在加拉哈德——現在我想開了,這事情急不來,我還要過顛沛流離的生活,殺窮兇極惡的罪犯,遊離在生死之間。”

 蘇綾抱著流星的臉:“你大哥到底是怎樣才能用這麼慫的語氣,說這麼狠的話?”

 流星的臉被阿綾老師揉得變形,都著嘴說:“我不道啊。”

 於此同時——

 ——臺上勝負已分。

 藍方選手咬牙忍痛,犧牲了左臂優勢,強要與紅方的右利手打正架,半個軀幹和左半張臉都掛彩受傷。

 沒有近距離的速攻戰鬥,兩人持械互毆有來有往,蛻變等級同樣是化蛹,肉體元質的角逐來到拉鋸戰,就變成了難看的地板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