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第十章 西格瑪爵爺

    隨著時間的流逝,擠在[恐怖藝術家]門店之前的年輕人也越來越多。大多是看熱鬧的好事群眾,還有以老帶新兜售票據的黃牛販子。

    從避雨的報刊亭外聚起三處人群,圍繞著年紀稍大的小混混們,學生們便掏出半個月的飯票錢,去遞煙賠笑,想從這些社會人手中撈到一次新奇美妙的恐怖旅途。

    這讓雪明感覺非常不安——

    ——因為彷彿這裡不是什麼劇本殺的門店,而是地下世界的車票販賣點。

    票販子手裡限量限場次的紙張也具備了遠超於它本身的附加價值,彷彿能改變人的命運。

    只聽黃牛厲聲吆喝,要驅趕身旁囊中羞澀卻膽大心細的窮學生。

    “滾開!沒錢就站遠點兒!你們湊了半天?只湊出來一千八?就這麼點兒錢也想排到下個月六號?明年再來吧!”

    第三實驗中學某個高三年級的小團隊失望的離開了這裡,一個寢室有四號兄弟,看身上的衣服大抵都是城市裡的普通家庭,拿不出多少錢給孩子們揮霍,可是他們依然節衣縮食,拿著飯卡套現湊來了這筆錢。

    眼敲著領隊的寢室長走遠了,還有四兄弟低聲呢喃著,像喪家之犬那樣低著頭顱,彷彿是骯髒的罪犯抱頭鼠竄。

    有一種無聲的暴力淹沒了這幾個人。只是因為他們買不起票,或者向票販提了要求,要提前幾天進入場館,這不知死活的請求就變成在場其他人眼中的蔑視與侮辱——彷彿是壞了規矩,是罪該萬死的。

    雪明不理解,他匆匆走出小巷,追上了那夥人。

    領隊的寢室長低下頭匆匆趕路,生怕同校的朋友們認出他的真容,若是被人記住,抓著這事來回說道,恐怕接下來一年多的求學生涯都不好過。

    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擋在他身前時,這位寢室長就立刻抬頭,像是做了壞事的小朋友那樣心虛。

    雪明:“為什麼你會那麼害怕?”

    “你誰呀?”寢室長的心由極恐轉作極驚,看見眼前人是個身高相彷,體型矮弱的男子,立刻惡向膽邊生,正愁著沒錢買票,這不是送上門來的好幫手,好兄弟嗎?“借我點錢花?好不好?”

    雪明很好奇,單只是問著:“我問你,為什麼會那麼害怕?你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一寢室的四個小夥伴私下眼神會意,心有靈犀,呈四角合圍的架勢,蹲守在雪明身側。

    領頭的那個大哥開始討價還價,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完全是雞同鴨講,根本就不想理會這陌生人突如其來的攔路發問。

    “喂,我想找你借點錢,只要一千兩百塊,哦不,只要一千塊。”

    “你為什麼會那麼狼狽?被那個票販子拒絕之後,好像逃難一樣匆匆離開了?”

    “不要用問題回答問題啊!大哥哥!”寢室長變得極不耐煩,在昏暗的巷子裡咬牙切齒的嘶吼著:“給我錢!下個禮拜就還給你!要算利息也可以!”

    此時此刻,司馬瑤和阿香姐妹跟了過來,卻沒有插手這件事。

    她們也在好奇,為什麼江雪明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像[恐怖藝術家]這種網紅景點,再往深了去詮釋,好比早些時候分門別類的奢侈品。

    若是有人在喬治·阿瑪尼或愛馬仕的門店前討價還價,被店員趕走,恐怕也會遭到其他人的恥笑。

    互聯網上風頭正勁的寵兒,知名評論家或kol(意見領袖)嘴裡的時尚爆品就擁有這種神奇的力量。

    這些小朋友在票販子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回到他們的社交圈子裡,就像在商店前要飯的乞丐那樣,很久都抬不起頭。

    這套流程前幾年還在炒鞋圈特別管用,彷彿鞋子的價格賣便宜了那麼一丟丟,都是對其他鞋客的侮辱,是背叛了信仰。

    雪明沒有掏錢,也不肯離開,他只是站著,像鐵鑄的凋塑一樣。終於發覺司馬瑤口中[災害度不大]的靈災不像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過了許久,他從揹包裡捯飭出十幾張鈔票,捏在手心。

    寢室長見到錢的時候,眼睛都發直了。

    “給我!對對!對!對對對!給我!”

    江雪明:“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和你的朋友們像是過街老鼠一樣。要從這個地方逃走?”

    “不為什麼啊?這要解釋什麼嗎?”寢室長感覺眼前之人不可理喻,他指著身後烏泱泱的人群:“我受不了他們的目光啊!我感覺自己很失敗!”

    江雪明:“理由呢?”

    “別問了好不好?別問了,我不想和你說話,你知不知道你很討人厭呀?要不是因為這點錢,我根本就不想理你!”寢室長嘴上很強硬,腰板卻意外的柔軟,他句著身子,眼睛從來沒離開過錢。

    江雪明一邊把紙鈔掰開來,一張張數清楚了,一邊與這大男孩談起承諾。

    “告訴我理由,我就把錢給你。”

    “沒什麼複雜的理由!我沒資格進那家店!”寢室長紅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