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Act.6·[Gallant Ones·豪俠]

    流星伏於炮臺的裝甲板前,想從觀察窗往外看。

    數百米之外,從冰人的菊花形噴嘴中,突然迸射出一股漆黑的粉末狀能流。

    它們像是鋒利的冰花鐵雨,在寬廣洶湧的近海淺灘中畫出一條刻骨銘心的直線!

    黑色的冰花噴流在泥潭中掃開數米深的縫隙,這些恐怖的傷口在慢慢癒合,留下極寒極冷的碎冰渣,像是大地開始癒合傷口時,留下的瘡疤。

    流星只覺頭臉歪斜,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聽見自行火炮的裝甲板噼裡啪啦的動靜,倒地時終於醒覺,三三老師透過鋼盔的壓力板面罩,對他咬牙切實要他別再找死。

    火炮的裝甲板轟隆作響,彷佛承受著防空機槍的掃射,碎冰鑽進觀察窗的縫隙,直直朝著精煉工廠的大蛋殼打去,削開蛋殼上年代久遠的泥灰膠狀物,露出更多鋼鐵的顏色。

    噴流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四秒鐘過去就停止了。

    冰人在使出“我他媽射爆”這招之後,面龐的怪形肉條又恢復成恐怖的凹坑,它像是力竭失衡,拄著膝蓋蹲在泥潭裡,不過大口呼吸兩回,又重新站了起來。

    尹布大哥中氣十足,紅光滿面。

    “大家!沒事兒吧!”

    各個班組的兄弟們從泥巴里爬起,他們多是仰躺著,戴著炮兵耳罩,眼耳口鼻並沒有受到手性分子的毒害,將身上的泥巴抖下棉衣,就立刻變得生龍活虎。

    傑森狼狽的從泥坑中爬起。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活著!”

    他抹乾淨面罩上的泥,與扯來喀秋莎和戴蒙德,要向尹布大哥報平安。

    “沒事!”

    尹布大哥立刻與所有人說。

    “走走走走!走走!走!回去!快跑!”

    流星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就開了一炮?該跑路了?

    他這回沒心思當好奇寶寶了,跟著三三零一朝著來時路狂奔。

    身後傳出“卡卡噠噠”的怪異音符,阿星聞聲回頭瞥了一眼,立刻嚇得喪膽,原本他跟在三三零一身後,看清楚灘頭和淺海的東西之後,他抱起三三零一舉過頭頂跑得飛快。

    要說灘頭有什麼呢?

    那是巨人的從屬物

    從冰人噴射的能流射線中,在大地和泥潭留下的疤痕裡,爬出來數以百計的怪異人形。

    這些人形體由黑漆漆的多面稜鏡冰塊組成,就像是超遠古時代的神秘造物,是神話傳說中,山巨人的血液揮灑在大地上,就能誕出生命的神術。

    冰人的從屬物,就是這些由鋒利的黑色冰稜,組成類人物質。

    它們像是一團團風滾草,用錐形肢體互相勾絆牽連,做成一組組約有八米高的滾輪,在尼福爾海姆邊境的泥濘沼澤中向前翻滾,迅速移動。

    眾人跑到精煉廠的蛋殼牆壘後方,就看見洶湧的冰霜車輪勐然撞上狹長的巷壁小路,在光滑的混凝土坡道上刮出洶湧的火花,空轉十來圈就化為泥水,被不死盧恩之力抓回了冰人體內。

    有不少小冰渣轟在結實的核設施廠房上,撞上渾圓而結實的蛋殼,彈去更遠方。

    流星幾乎本能一般視線跟著這些碎冰,往荒廢的生活區而去,就望見稀稀疏疏的冰片如飛刀子彈,從庫房破碎的門窗洞窟鑽回大海。

    斯拉夫漢子們躲在庫房的二樓,舉起大盾圍成了一個圓,不知道過了多久,海灘終於恢復寂靜。

    尹布大哥舉起靈災濃度指示計。

    數值從漆黑的破錶999

    回到了97。

    “安全了!”

    傑森大口大口喘著氣,像是撿回了一條命。

    他拍打著身上的重甲各處,檢查鋼盔插板接縫的位置,確信沒有冰人留下的冰花,又把喀秋莎拉過來,從上到下摸了一遍。

    流星想要如法炮製,對三三零一上下其手。

    他沒想到的是,三三零一搶先一步將他摸了個遍,半狼妹非常關心僱主的安危,畢竟這個小笨蛋剛才的表現簡直像是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

    “戴蒙德沒事!我也沒事!”

    “大家都沒事吧!”

    “我我我我我我!我!”

    有個二十五六歲的小夥子舉起手,他的手臂和腹腔有兩道極深的傷,都留著寒氣逼人的青灰色血跡。

    尹布大哥立刻打開醫藥箱,取出白夫人制品,把凍乾粉用水化開。

    他剛擰開壺蓋,卻發覺怎麼都倒不出熱水。

    “糟了糟了他媽的...尹阿宋!你有萬靈藥嗎!?”

    傑森從攜行包袱里正準備掏藥。

    就看見斯拉夫小夥舉起手:“不不不不!不!尹阿宋!這是救命的!這不是治傷的!”

    這小夥子將尹布大哥的水壺奪過來,仔細看了看

    水壺的鋼殼被冰刀打裂,保溫層也破了,在氣溫如此寒冷的環境中,壺裡的乾淨水源已經凍成了大冰坨子。

    他揭開棉毛衣露出傷處,巴掌大小的開放性傷口已經全部凍住,腎功能開始衰竭,他的臉色也變得鐵青,從表皮不斷有冰稜鑽出來,一點點帶走他的體溫,要將他的元質同化為死巨人的一部分。

    只見這小子抓到一瓶發動機防凍液,平躺在庫房中,儘量讓心臟高度與傷口齊平,用伏特加的瓶蓋裝了一點酒,緊接著在傷處點燃。

    像是處理過許多次這種傷勢他將凍乾粉倒在手臂與肚腹上,慢慢把鐵壺裡的水源烤化,淋在凍乾粉上,要把白夫人制品的藥性完全激活。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只聽“波”的一聲。

    從大臂鑽出來一團黑紅色帶有血漬的泥流,像是水蛭蠕蟲,向著大海的方向逃去。

    肚腹的疤痕漸漸完好如初

    這斯拉夫小夥子一口帶火的烈酒喝下肚子,緊接著吐出滿地黑泥。

    他用溫水漱口,眼睛裡滿是鮮紅的血絲,顱腦因為劇烈的心跳和瞬間的高血壓產生強烈的暈眩感,終於站定不動,露出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