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Vol·18 [Devils Never Cry·魔鬼不許哭哭]

    倫敦時間·凌晨三點三十六分。

    聖誕起司酒吧外的鬧市街頭,寒雨澆不熄鮮血貴族的戰鬥熱情。

    暗紅色的長桌卡位擠滿了人,在街頭風餐露宿的打手都算嘍囉角色,照《孔乙己》的寫法——那狹長的曲池櫃檯後邊站著酒保和招待。再往二樓去,就是穿長衫禮服的血族貴客。

    故事得從一對兄弟開始說起。

    年長的那位叫亨得樂·圖拉揚。

    年紀不那麼長的那位叫黎曼·圖拉揚。

    這對兄弟一個住在皇后教區,一個住在血手兄弟會。

    哥哥是牙醫,弟弟是貝斯手。

    兩人都不是血族,偶爾會從貴族貴種手頭接點髒活,當做生活補貼。

    所謂的髒活,也不過是恐嚇勒索,敲詐綁架。

    雖然分屬不同的教區,兄弟倆也算一條藤上長出來的兩個西瓜。

    哥哥亨得樂在皇后教區的薪水高,偶爾還會去兼職足球比賽的裁判。

    弟弟黎曼拿走家裡所有的遺產,他們並不缺錢,缺的是樂子。

    直到今天,樂子大了——

    ——兩兄弟在酒吧街的長桌上碰頭。

    鄉愁是一張張英鎊寫成的委託書。

    哥哥在紅皇后這頭,弟弟在兄弟會那頭。

    三位鮮血貴族在二樓談起地盤的劃分,爭得面紅耳赤——好比貓和老鼠裡一塊牛腿肉畫出三種筆法。

    一樓的小吃攤和酒水櫃圍滿了人。

    從街口往街尾數,差不多有幾百個攜帶凶器的年輕人。

    長桌旁的傢伙五花八門。

    曲棍球棒,高爾夫球杆。

    五金店的錘子或屠宰場裡的斬骨厚脊刀。

    你能想象的,普通人能弄到的所有兇器,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人們三五成群聚做一團,等待著二樓的開戰信號。

    不同教區的領事與組別裡的小人物們說起人頭的賞金。

    在這文明社會,人們不必用蠻荒時代的耳朵計件法,也不用帶回來敵人的腦袋或牙齒當戰利品——這些為血族黑幫打工的普通人,英勇作戰的姿態都會被攝像頭記錄下來,這段錄像或許還會送去暗網拍賣。

    鮮血貴族的家屬們就倚著二樓的窗臺,在大圓桌前玩撲克,偶爾會有侍從端來一個大鐵盤,裡邊盛著不同桌號的號碼牌。

    ——眾所周知,在hk有賭馬的傳統陋習,這種獲取巨量財富的儀式離不開英租界的言傳身教。

    而這些鐵盤裡的東西,就是桌號上的“馬”,一桌人算做一匹馬。

    貴族們不光賭場內,也賭場外,若是有拔得頭籌的好馬,就得納入血族的隊伍裡,能獲得蒙恩聖血的青睞,會有教區的主母為勇士舉行授血儀式。

    比起米米爾溫泉集市的礦車競賽,鮮血貴族非常講規矩,說文明。

    他們不允許手底下的人們帶著火器入場,早早就與英聯邦警察裡應外合畫出圍獵場地,交夠了保護費,也有不少正義凜然的警官在下班之後偶爾能參與到這場馬賽中來。

    對於二樓的貴族們來說——

    ——倫敦的地盤如何分配,血池的歸屬算誰的,這些都不是他們自己動手來爭取。

    “畢竟大人們的衣服都很貴。”亨得樂哥哥賊眉鼠眼的捂著手機,與弟弟私底下打電話:“他們不會親自動手。”

    “哥,我們等會怎麼辦?”黎曼小子捂著額頭,擠在一堆朋克人中間,感覺無所適從,“真要打起來了?我該怎麼做呢?對你揮棍子這種事我可做不到。”

    亨得樂揉弄著滿頭的黑髮,向對街眺望,從密密麻麻的人頭中找到弟弟,緊接著說:“咱們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儀式,機會難得...”

    黎曼小子呼吸也變得急促:“對...像這種馬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辦過了。”

    亨得樂:“多虧紅皇后的教父教母死的早,不然咱們這輩子都沒機會進入貴族們的社交圈。”

    黎曼:“可是哥哥,別說頭等馬,咱們真的能成為上等馬嗎?”

    亨得樂:“你害怕了?”

    黎曼:“不,我不害怕...我只是不希望我們中間有個人變成死馬。”

    亨得樂:“我準備了秘密武器。”

    黎曼:“是什麼?”

    隔著二十來米的距離,從西側街道的長桌卡座下,從鮮紅的桌布中鑽出來一頭身形壯碩的杜賓犬,它的狗繩就掛在亨得樂醫生的手腕上。

    “哼...”亨得樂哥哥洋洋得意,“領事只說不許帶火器,但是沒說不許帶寵物或者獵犬,有了它,至少沒人敢來主動找我的麻煩,它就是我的護命符。”

    黎曼嫉妒到變形:“哥哥!你好卑鄙!你一個醫生,為人拔牙治病——下班之後難道都在訓練獵犬?對這種猛獸下殺戮命令?”

    亨得樂橫眉冷眼,撕破臉皮:“愚蠢的弟弟!我把所有家產都拱手相讓,讓你去玩音樂,追理想——你承了這份情,如今就要知恩圖報,不論如何,我要求你在血手兄弟會的陣營中為我做事,把你身邊幾個樂團的人頭,都送到我的棒球棍下。”

    “不可能!”黎曼罵罵咧咧的:“你他媽的...你他媽的!居然要我出賣我的靈魂嗎?音樂就是我的生命!我怎麼會隨隨便便出賣這些夥伴呢?!哥哥!不要再來傷害我的心了!”

    “那你要怎麼辦呢?我能請到全英國最厲害的律師,對你追訴老爸老媽財產的分配權。”亨得樂眯著眼,撓著杜賓犬肥大的下巴,與二十多米之外的胞胎兄弟談條件:“我一句話,就能讓你變成窮光蛋,這是你欠我的。”

    “你...你!”黎曼冷汗直流,眼中有了殺意:“你!”

    亨得樂語氣冰冷:“難道你想殺死我?殺死我這個哥哥?像我們把父母送進墓地那樣?合理合法的殺掉我嗎?你從十三歲開始就對著體育老師的緊身運動褲流口水,是個骯髒下流的賤種——你對我苦苦哀求,要我幫你假造成績單,躲過父親的棍棒,避開母親的責罵,最後又因為沒錢,與我合謀殺死他們。”

    黎曼:“閉嘴...”

    亨得樂:“我可是什麼都幫你做完了,弟弟,當哥哥的就這一個請求。”

    黎曼咬牙切齒:“你這個婊子養的,說的那麼好聽,你和我一樣,是壞到流膿的傢伙——我有那麼一瞬間還真的認為,你是為了我好,你把我當成另一個自己

    了。可是今時今日,我終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