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Vol·⑨ [Melt·熔化]

    萊昂歪著頭,瞥了一眼名義上的老婆孩子,實際上的生意夥伴——沒什麼表示。

    小亨利和大亨裡各懷鬼胎,不再搭話。

    他們決然不會想到,一個在聖詹姆士公園養鴿子的流浪漢,有如此大的能量,有如此深厚的社會關係。

    萊昂教父小聲與溫斯頓說:“這兩個教子的元質非常不錯,是優秀的種子。其實這些年裡,我更希望由你來教育他們,你是個非常精明的人,只可惜...”

    溫斯頓雙手合十,作禱告禮:“我信教,但是我不信邪教。”

    聽見[邪教]這個詞時,萊昂臉上明顯閃過了一絲怒意,是殘忍決絕的意味,很快又恢復平靜。

    “隨你怎麼說吧,我一直都缺個副手,這次你為紅皇后教區的採血人操辦葬禮,我還以為你會給我留一分薄面,要為我辦事,是向我示好的信號——如此看來是另有原因?”

    溫斯頓開始滿嘴跑火車,笑眯眯指著身後的喪葬人員。

    “你看見這些年輕人了嗎?”

    遂指大修女江雪明。

    “你覺得這兩個小子身上的元質優秀?是你紅皇后教區未來的中堅力量?”

    緊接著指向步流星。

    “比起我身邊的這些年輕人,他們就像是螢火蟲,要和皓月烈陽爭輝。”

    最終指向三三零一。

    “哪怕是青金狼母的直系血脈,瑪麗主母也能招至麾下。”

    詭異的沉默持續了短短五秒鐘。

    在這五秒鐘裡。

    萊昂與芭芭拉努力思考著。

    思考著溫斯頓·斯賓塞是不是在說謊。

    小亨利和大亨利努力用靈感去感受這些人的靈壓。

    一家四口的大腦都在飛速運轉,想要搞清楚這場葬禮的內在含義。

    萊昂立刻變了臉色,他開始低聲下氣,與溫斯頓說好話,要把事情都問清楚。

    “你說這幾個年輕人,都是玫瑰教派的人?他們即將變成玫瑰教派的新貴?”

    “也許?”

    “他們是貴種嗎?家世如何?”

    “不是貴種,但肯定能成為貴族。”

    “斯賓塞,你老實告訴我,這些來路不明的中國人,是你獻給瑪麗主母的投名狀嗎?你想為她做事?”

    “不!我可沒有說過這句話哦!你不要血口噴人!~”

    “那就是說,我現在還有機會?我現在還能拉攏這些優秀的力量之種?”

    “你心動了?”

    “你不知道,你不明白,像你這種普通人,根本就感受不到靈壓——我的兩個教子竭盡全力釋放的靈壓,甚至不如那位小修女在憤怒的解釋中國菜如何做的時候,被冬堡土老帽身上的劣質香水激發出來的,輕飄飄的一個噴嚏。”

    “那麼你心動了?”

    “我確實心動,你能將這些年輕人引薦給我嗎?斯賓塞?其實我一直很奇怪,像你這樣優秀的人,像你這樣意志堅定,精神超常的人,為什麼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感。”

    “有些事情是天註定。”

    萊昂湊到溫斯頓耳邊輕聲說:“所以,你願意幫我做這件事嗎?我答應你,無論瑪麗給了你多少好處,或是其他人要給你好處,我都出雙倍,你知道我不缺錢,你也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二十年前你就知道。”

    溫斯頓賤兮兮的笑著,對萊昂這副低聲下氣的樣子指指點點,半天不講話。

    直到芭芭拉開始憤怒,這種憤怒傳染到兩個焦躁不安的教子身上時。

    溫斯頓終於開口:“兄弟,你不如直接去找那位小修女搭訕?”

    萊昂表情錯愕驚訝:“我能直接找她搭訕?”

    溫斯頓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去懺悔室。”

    萊昂接著問:“她是個虔誠的基督徒?”

    溫斯頓:“對,是不是很驚訝?”

    萊昂:“要說什麼呢?”

    溫斯頓:“別談錢,她不喜歡別人與她談錢,不如細數你到底犯了多少罪過——誠心懺悔。”

    萊昂:“你別騙我...”

    溫斯頓:“啊哈!你害怕了?你在害怕?你居然會害怕一個小姑娘?”

    說實話,萊昂教父並不畏懼那個擁有超然元質的小修女——

    ——他所有的心虛,所有的膽怯,都來自於溫斯頓·斯賓塞的一張嘴。

    這個男人有一種魔力。

    在校園時代時,溫斯頓·斯賓塞就已經是這副醜陋邋遢的模樣了。他好像從來都沒長大,也沒變老,那副油膩噁心又精明利落的做派,讓萊昂從心底產生強烈的敬畏。筆趣庫

    那是一種非常恐怖的生存手段。

    在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光是靠斯賓塞這張嘴,就為萊昂擋住了無數麻煩事。

    直到萊昂進入血族社會,開始殘酷血腥的黑幫遴選,從紅皇后教區一步一步往上爬,多年之後才明白,這是一種外交話術,是一種恐怖的魔法,幾乎言出法隨。

    他一直都希望溫斯頓能回到他身邊,哪怕不變成血族,光靠著這張嘴,就能攻陷許多人的心門,打開許多人的死門。

    可是這個古怪的白鴿騎士真的一心一意為祖國,打心眼裡仇恨血族,從來都不想與妖魔同流合汙。

    此時此刻——

    ——萊昂只怕這位還有幾分舊情的舊友,突然倒打一耙開始坑害自己。

    他慎而又慎的掏出槍械,把名貴奢華的雕花1911交到老朋友手裡,當做互相信任的儀式。

    “我相信你,斯賓塞,我這就去找她作懺悔,這麼做有用,對嗎?我能和這個中國人搭上幾句話?讓她對我產生好感?”

    溫斯頓聳肩無謂,收好槍械:“你甚至可以直接和她談結婚的事。在學校宿舍我就和你說過了,你很帥,特別是我站在你身邊的時候。”

    萊昂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你把臉湊過來,我不相信你。”

    溫斯頓一邊收走芭芭拉主母的槍械,一邊往亨利兄弟身上動手動腳,把隨身武器都拿走——他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無辜又雞賊的雙眼,像是面對交警查酒駕時的爛酒鬼。

    萊昂伸出舌頭,哈著氣。

    “你沒有騙我,對嗎?”

    溫斯頓:“沒有哦!”

    萊昂教父舌尖嚐到的汗液裡,所有信息素都表明——

    “——很好,你沒有說謊,我這就過去。”

    說罷這位紅皇后教區的話事人就往冬堡的人群裡走。

    溫斯頓大聲喊著:“葬禮在十點開始!你還有半個小時!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