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Act8·[NEMESIS·血債血償]

    前言:

    [王對王,將對將]

    [——薛丁山]

    ......

    ......

    [part1——侏儒與巨人]

    幽深黑暗的廣闊苔原,骷髏會的零散隊伍停駐在民間驛站。

    他們開著大卡車,從莫洛霍夫維奇間斷面的礦穴中,沿著陡峭險峻的崖壁一路往上,哪怕打錯一道方向盤,立刻會變成滾燙岩漿裡的鐵水。

    爬了一個多小時的複雜山路, 越過海拔四百多米,行軍的速度又快又急,再強悍的司機也要修整歇息。

    ——事到如今,零號站臺已經名存實亡,變成一盤散沙。

    癲狂蝶的信徒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是紙糊的老虎,除了幾個核心成員,閣僚和特約嘉賓早就作鳥獸散。

    原因也很簡單——

    ——米米爾溫泉集市的人們都能搗鼓出鍋蓋衛星去偵聽災情警情。

    這些機靈鬼早就聽見了靈雲小隊的私人頻道。

    他們聽見混亂難言的協同指令。

    他們看見槍聲之下的屍山血海。

    這些入侵者從博克關正面突破, 如果加上一個氣氛組小侍者,入侵者只能算兩點五個人。

    ——只有兩點五個人,哪怕算上偵察兵,再四捨五入一下,總共五個人。

    這五個人,先在博克關搞定了八十八個作戰單位,摧毀龍巢地空混編的防禦力量,只用了半個小時不到。

    緊接著一刻不停,沒有任何修整時間,從大牧園出來時,這五個人還有萬靈藥和彈藥儲備,有餘力作戰。並且其中一個小怪物邊打邊蛻變,從若蟲到化蛹只花了七天時間。

    他們開始驚慌,開始恐懼,開始喊出“我打你媽!——”的髒話。

    直到通訊頻道里傳出[joe]這個單詞。

    這下樂子可大了——

    ——連頭頂的龍翼都保不住他們了。

    現在不跑,更待何時?

    難道真的要像大首領的死忠衛隊, 真的去唸叨《血蝴蝶聖經》?真的為了維塔烙印和屠龍勇士死戰到底?

    ——瘋了吧!

    閣僚和特約嘉賓本就是地下世界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一群人,半道聽說骷髏會這個傳銷組織有點前途,指不定能撈到油水, 沒有多少忠誠度可言。

    神神秘秘的大首領整天把身體裹在一副漆黑的鎧甲裡,不敢用真面目視人,這種高嶺之花怎麼去談情交心?怎麼聊骷髏會萬物歸一的企業文化?

    核心團隊沒有戰鬥力,科研工作者沉迷龍血怪獸。

    防務戰鬥依靠僱傭兵,高級戰鬥力沉迷狩獵儀式。

    哥幾個外務部渠道商,和米米爾溫泉集市學派高管眉來眼去的交際花,聽到風聲就跑路,這種行為不過分吧?

    當這些閣僚和獵手逃之夭夭的時候,內心不約而同想著一句話。

    “大首領呀,不是兄弟不當人,你是個崇拜癲狂蝶的樂子人,咱們都是實打實的掙黑心大錢,把良心餵了狗的日子人,兩者是聊不到一塊去的。”

    ......

    ......

    在十八區的大苔原,四處都是遊蕩的災獸——酒神祭前後十五天的時間裡,通往米米爾溫泉集市的列車專線會在特定路段減速,要把驛站的燈都點起來。

    有很多乘客會主動半途跳車,引導拾荒者把流動餐車和小商品市場的臺子搭起來。為酒神祭的圍獵活動做準備。

    這些平日裡荒廢的小驛站, 就變成酒神祭的花街鬧市。

    在一間燒烤屋旁邊,有骷髏會的隊伍圍成一圈舉杯慶賀。

    這些人, 就是骷髏會的核心成員。

    同伴死去,他們也不悲傷——只是重新回到蓋亞媽媽的懷抱裡,說不定屍首被災獸吃掉,還能變成癲狂蝶。

    工具人僱傭兵死了,偶爾能聽見幾句罵聲,氣得跺腳。

    就聽見外圍兩個坐得比較遠的男人,彷彿聽見了什麼大喜事,接走老闆遞來的燒烤盤,給同伴們上菜。

    “喂!安德烈死了!”

    “還有巴魯也死了!”

    “是好事情呀!”

    “他們怎麼死的?”

    “留在礦洞裡的眼線,用監控攝像頭看見,整個授血教會被二十多公斤c4炸碎了。”

    “是大好事!他們一定沒有全屍!能飛去很遠很與的地方!”

    “對呀!如果能飄到智慧泉裡,巨龍法芙娜一吸氣,這兩個傢伙就變成法芙娜的一部分了!”

    “真的好羨慕呀,羨慕又嫉妒!我要發癲了!”

    “如果不是大首領攔著,我也想留在那裡!”

    依然有神智清醒的成員終於說了一句人話。

    “為什麼?既然礦洞裡還留著眼線!為什麼在他們佈置炸藥的時候,你們不去幫助安德烈!哪怕是一句提醒!一句警告都不願意喊出來?”

    “安德烈和巴魯換了戲服,根本就沒帶無線電,連手機都沒帶啊!他們出征的時候就講好,不許帶任何電子設備...觀眾會出戲的!要有儀式感!”

    “而且這不是大好事嘛?你過來,看看手機傳回來的畫面,這個人佈置炸藥的時候專注又嚴謹,是玩炸彈的高手,後邊那個小學徒跟上來幫忙,選爆破點位的眼光就有瑕疵了。我們當時還遺憾——生怕煙花炸的不夠好看。”

    “確實,如果我在現場,看見二十多公斤c4炸開,光是想想靈魂都要離體了!我怎麼可能捨得中斷這種崇高的藝術。”

    就在此時,人群中一個矮小的侏儒低頭啃咬著獸肉。

    這個傢伙身上披著禦寒的皮草毛料,身份尊貴。

    他長著一副嚇人的怪臉,頭頂沒有一根毛,大蒜鼻、三角眼,身高不過九十公分,啃咬肉食的時候,嘴巴也跟著裂成三瓣,是兔唇畸形。

    “都說夠了嗎?”

    這個侏儒,就是骷髏會的大首領,人們只喊他作[大]首領,除了這個稱呼——沒有名字,也沒有過去,除了核心成員,沒人見過大首領的真實容貌。

    聚餐的小圓桌立刻安靜下來,只有外圍兩個高大的男人,從服務員手裡不斷拿走新的食物。

    大首領臉色陰沉,接著說:“很可惜,我不能安排你們立刻去見癲狂蝶,安德烈和巴魯很喜歡零號站臺,他們放不下,我就讓他們去了斷煩惱。”

    眾人點了點頭,表情也跟著凝重起來。

    大首領緊接著開始說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要身邊親近的人們都聽清楚,想明白。

    “我們僱了許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物流人員,給米米爾溫泉的百味坊送災獸,通過這層關係,換來不少廣陵散的小籠包,還有乘客手裡的萬靈藥。

    但是在這個環節,出了大問題。

    ——從語音記錄裡聽,有個傻逼二五仔和藏在紅石搖滾樂團裡的青金衛士說閒話,把骷髏會暴露出去了。

    要不是這頭化聖野獸,joe就不會找上門。

    joe沒有找上門,我們還能在零號站臺繼續經營我們的偉大事業。

    ——哪怕這個跑物流的臨時工,嘴巴管嚴實一點。

    ——哪怕這個青金衛士不是吃撐了閒得慌,不去什麼搖滾樂團體驗生活。或者死在化聖野獸的災難裡了。

    這一切都不會變成今時今日的結果。這代表什麼呢?”

    有人回答:“是我們太仁慈了。”

    有人回答:“是我們對底下的人太好了。”

    有人回答:“是大首領您宅心仁厚。”

    有人回答:“是他們不識好歹,一點自覺都沒有。”

    有人終於回答:“是我們太倒黴。”

    “不!”大首領咬牙切齒的指著這些信眾的鼻子,用鋒利的燒烤鋼籤掃過去:“你怎麼能把過錯擔到自己身上?我們沒有失敗!只是繞了一條遠路!”

    “對啊!大首領...”

    “法芙娜還沒有完全活過來,要是它能染上維塔烙印,一定可以傳染給很多很多人吧?”

    “沒辦法,時間不夠了,它活不過來,只憑十六年,是活不過來了。”

    “如果它能飛過米米爾溫泉集市城區上空,振打翅膀的時候,起碼能感染五十萬人!不!一百萬人!”

    “只可惜它依然是死的,癲狂蝶也不喜歡它。”

    “都怪那個該死的青金衛士!”

    大首領怒吼著:“沒錯!都怪那個青金衛士——他好死不死要來管我們的閒事!只怪他實在是太走運!命運女神這個婊子為什麼會青睞這種人?!”

    越想越氣,越想越急。

    這個侏儒握緊雙拳,金色的眼瞳中滿是血絲。

    “難道只因為!他擁有靈感!能得到石頭?能得到boss的眷顧嗎?我沒有資格?只能向癲狂蝶求助嗎?”

    和步流星說的一樣——

    ——人想要作惡,與能力無關。

    骷髏會的大首領,是一個沒有靈感的普通人。甚至連普通人都算不上,是天然畸形殘疾,面目醜惡的侏儒。

    與所有乘客一樣,大首領原本擁有靈感,又因為血蝴蝶高利貸,失去了靈感,連侍者、棍棒和輝石,最終全部失去。

    “為什麼?boss!為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拒絕我?要用血蝴蝶高利貸來誘惑我!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既然如此——那就瞧好了!傲狠明德!”

    大首領陰惻惻的啃下一塊香甜辛辣的肉,用恐怖陰森的眼神,掃向在場的所有親信。

    他默默唸叨著。

    “我會一直活下去,活得比你還要久!檮杌惡獸,我一直在研究你,我一定要找到殺死你的方法!暗處給你使絆子!讓你噁心得睡不著覺!沒辦法睡覺,你就會踏進死門!”

    越來越癲,越來越狂。

    “智慧巨人賜我神力,惡龍之血鑄我肉身,我要搗毀你的站點,殺了你心愛的乘客們,我在夢裡見到癲狂蝶,它會幫助我完成這一切!嘿嘿嘿嘿...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不遠處——

    ——骷髏會的車隊停駐在鐵道沉穩的基岩地臺旁邊,靠著苔原的裸岩脈絡,去支撐鐵路的穩定性。

    在道基下的拱形門洞中。

    大衛·維克托一動也不動。

    尋血獵犬往兩人身上撒了許多芥菜味道的濃烈信息素,能干擾視聽。

    尋血獵犬:“你聽見什麼了?”

    維克托:“什麼都聽見了,還有就是——你撒調料的手法能不能溫柔一些,我眼睛開始疼了...真刺激...原來芥末落進眼睛裡,是這種感覺嗎?我得記下來,沒準寫書的時候能用到。”

    尋血獵犬滿不在乎:“我以為你能承受這種刺激呢!就沒想太多...”

    維克托一邊扯來隨行侍者的領帶,一個勁的揉眼眶,像個深閨怨婦:“我沒受過這種苦。”

    “沒有嗎?”尋血獵犬驚訝:“我還以為每個乘客在若蟲階段時...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