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第十三章 這位更是重量級

    江雪明默不作聲,接走了這臺粉色手機。

    他將藏青色的手機還回去,一顆心依然懸在半空。

    他不知道這些情報能不能換到萬靈藥,也不知道萬靈藥能不能治好妹妹的病,更不知道沒有[靈感]的普通人,在維塔烙印的折磨下能撐幾天。

    這些恐怖的臆想像是一隻只螞蟻,在他身上亂爬。

    “明哥!我比你高,力氣也大,我先去試試,如果我跳下去了,還能接住你。”步流星一邊說著,一邊爬上露臺的護欄。

    他笑嘻嘻的看著雪明先生,露出滿口閃亮的白牙,開著玩笑。

    “你總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明哥。多笑笑嘛!多虧有你啊,我才體驗了這麼刺激的事情!”

    阿星一邊往下攀爬,一邊開玩笑似的說著。

    “明哥,你不是沒工作嗎?等我們回去,你一定要來我的咖啡店裡打工。我老早就想開個咖啡廳了,也不圖它掙錢,我就想聽聽故事,這個車站那麼多人有故事,一定很有意思。”

    聽撲通一聲,步流星安穩落地。

    江雪明也翻身一躍,跳了下去。

    步流星還準備張開雙臂接住雪明,等他回過神來時,雪明先生已經在拍打身上的泥水了。

    阿星懵懂地問著:“明哥,你怎麼不說話?還在擔心妹妹的事情嗎?”

    江雪明揉了揉酸脹的膝蓋,並不想欠步流星任何一丁點人情債,也不想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任何人。

    他神色如常,將手機塞進內袋,生怕它受到任何損傷,低著頭往來時路走。

    步流星大聲喊:“明哥!哎!你等等我...”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從大門中鑽出兩條柔軟無骨的手臂。

    它們像是靈巧的蛇,在步流星和江雪明徹底放鬆警惕的剎那,在他們身後的死角襲來。

    須臾之間,這兩條手臂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割開了快拔槍套的尼龍扣袋。

    江雪明只覺得腰間一輕,回過神來時,槍套和手槍都不見了!

    大腦中傳出刺骨的疼痛,他的[靈感]在這個瞬間告訴他大禍臨頭。

    扭頭的那一剎那,江雪明看見十數條柔軟油膩的觸鬚從洋樓的陰暗大門中鑽出,它們離步流星差之毫釐。

    阿星的臉上還帶著訕笑,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雪明幾乎放棄了思考,他沒有任何猶豫,在大腦的神經突觸活動之前,在邏輯思維給出答案之前,身體就先一步動了起來。

    他猛地將阿星那沉重結實的身體撞出去兩三步遠。

    一陣噼裡啪啦的異響過後。

    那些觸鬚已經牢牢的將雪明半個纏住。

    江雪明被拖拽著,一屁股坐在砂石地裡,想伸手去拿跌落在地的槍械,卻怎麼也夠不著。

    他感覺自己的手臂使不上力氣,在這些慘灰色的冰冷觸鬚面前,根本就不是對手。

    “阿星,去拿槍...阿星...”

    這些怪異的光桿觸鬚將他一點點拖回屋子。

    江雪明呼喊著:“阿星!”

    步流星捂著腦袋,還在[靈感]的折磨中難以清醒,他掙扎著,從地上撿起手槍,跑到雪明先生身邊。

    一路踉蹌趔趄跌了好幾步,阿星才看清雪明先生的模樣。

    “朝著大門開槍!打她!”江雪明厲聲喝令。

    刺耳的槍聲響起,除了第一顆子彈打進門裡,步流星的手抖得像是帕金森病人。

    “我身上還有子彈!接著打!”江雪明感覺身上的觸鬚在第一聲槍響時抖了那麼一下,“你打中了,幹得漂亮!別喪氣,接著打!”

    步流星緊張地喘著粗氣,他看見雪明先生的身體一點點陷進那個深淵裡,巨大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抽走雪明先生molle上的彈匣,換彈都不太利索——這是他第一次用槍,也是他第一次試著換彈。

    他插拔彈匣時反覆試了好幾次。

    這些致命的錯誤在他看來是那麼的愚蠢和無能,他的眼睛腫脹,滿是血絲。鼻涕和眼淚一起流出來了。

    “明哥...明哥你別怕...明哥...明哥...對不起明哥...對不起...對...”

    說是在安慰江雪明,其實步流星是在瘋狂地安慰著自己。

    “繼續打。”江雪明的身子離洋樓還有一段距離,大概十來米。他奮力地挺身扭腰,試圖對抗身上觸鬚的怪力。

    “你的手...明哥...你的手...”步流星瞥見,雪明先生在對抗這些觸鬚時,那種怪異的肢體姿勢——那兩條手臂像是與上肢斷開,完全擰轉背反了。

    江雪明翻了個白眼:“脫臼了,小姑娘,你沒見過脫臼嗎?別問,問就是不疼,繼續射擊!”

    步流星一咬牙,抬起槍口又是一梭子子彈轟了出去。

    從門內流淌出腥臭的藍血。

    江雪明精神一震,他感覺脫臼的雙臂似乎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他的表情猙獰可怖,試圖中這些觸鬚中掙脫出來。

    他低吼著:“阿星,別停,接著射擊。”

    步流星也不像之前那樣慌張,這次他的換彈動作快了很多,不過幾秒鐘的功夫,又打了一梭子出去,子彈射完空倉掛機時他依然在扣動扳機,像是機械一樣完成命令,像是麻木了。

    命中率非常可憐,只有兩三顆子彈在房門的陰影裡炸開血花。

    “扣扳機的時候屏住呼吸...”江雪明感覺身體依然在後退,他依然對抗不了這種巨力,依然無法脫身:“彆著急,別害怕...別讓恐懼摧毀你。”

    步流星從雪明先生身上掏出最後幾個彈匣。

    他瞪大了雙眼,把槍焰和怒火都噴灑出去。

    打到最後一個匣子的時候,他幾乎絕望了。

    他看著江雪明依然是那樣頹坐在地上,背脊已經貼上了門廊的階梯,還差那麼幾步,就徹底要被這些觸鬚拖進洋樓大門了。

    “割開我的衣服...拿刀來割開我的衣服...小心點,阿星,儘量離我遠一點,別被這些東西纏上。”江雪明還沒有放棄,他的兩條手臂已經扭曲變形,能聽見骨骼開裂時的清音。

    步流星沒有說一句廢話,他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幾欲失聲。

    他掏出綁腿上的捕鯨刀,小心翼翼的劃開袖口切開裡襯。

    這短短的幾十秒。

    步流星感覺自己像是過了幾十年。

    “能行嗎?我能出去嗎?”江雪明重新恢復了冷靜,“我記得還有最後一個彈匣對嗎?”

    步流星依然在割衣服,頭也不抬:“子彈對這潑皮寡婦不管用...咱們之前不是看見了嗎?她的再生能力太強了。而且我打不準...”

    ......

    ......

    江雪明說:“但是你打得中我。”

    ......

    ......

    “你說什麼胡話呢?!”步流星趴在階梯上,捧著雪明先生的臂膀:“你的手,明哥你的手...你的手,要是回去了...讓你妹妹看見你的手...我又得讓姑娘流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