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何必勞煩明日我

第五海巢已被攻破,殘存的海族戰士四散奔逃。

第二、第三、第四、第六海巢分走各路,潰不成陣。

追亡逐潰正是斬獲敵顱的好時候,迷界戰場斬首可記功。一顆足夠分量的頭顱,完全可以改變一生。

但人族大軍卻並無一隊軍卒分心掠功,反是皆從武安侯之命,兵圍第一海巢。武安侯以身受杖,已牢牢地將軍紀刻在三軍將士心中。

他們算不得什麼天下強軍,可在武安侯的麾下,也有必破敵陣的信心。彼漲我消的軍勢,在鰲黃鐘眼中清晰又深刻。

所謂兵潰如山倒,他再怎麼一時名將,也難以再穩定各路。遑論姜望還在高聲宣揚他已經死了。

在聲聞之道無法相抗,連自己的聲音都傳不出去,著實憋悶。他只能以令旗調度各路將領,而無法挽回潰散的軍心。

並且那個法家神臨也已經殺來,正與姜望聯手強攻巢防,打得護巢大陣岌岌可危。這也分去了他絕大部分精力。

局勢瞬間崩潰至此,他倒是並不沮喪。姜望有堪比驕命的力量,手握大軍重甲,身邊還暗藏強援....換成誰來丁卯界域,也難討得了好。

此行實在非戰之罪。

非要說做得不好的地方,是出戰之前,對姜望這個人的瞭解還不夠。

知道姜望強,但不知道姜望具體有多強。對姜望的性格、軍事能力、行事風格,都有誤判。

「想不到為了對付區區在下,堂堂武安侯也不敢獨來,決明島、三刑宮、釣海樓,竟然聯手。我鰲黃鐘何其幸也!」鰲黃鐘的聲音震如天鼓,卻衝不出第一海巢。

卓清如一記掌刀劈在護巢大陣上,掌勁穿入光幕,在海巢之中鳴嘯。她的聲音卻平緩:「我們若說是路過,你定是不信。」

鰲黃鐘最大程度上地調動守備力量,修補大陣,嘴裡大笑連連:「惑世如此廣闊,你們恐怕找情郎都找不到這麼準,跟我說路過?」

竹碧瓊那隻不斷變幻道決操縱天一真水演化種種道術的手,驀地握緊,數百名海族戰士直接被水壓碾碎。

而她道靴一點,身後張開一對骨翼的幻影,霎時間身軀散為流光,再出現時,竟然直接穿透了猶在支持的護巢大陣,落在卓清如那一記咆哮的掌刀刀勁之上。

釣海樓第四靖海長老辜懷信年輕時候恃以成名的神通——鏽骨飛鳥!取意"鶴雖死,鏽骨能飛。」

它並不是與空間有關的神通,而是對能量的掌控。神通持有者,能夠自由穿行於各種能量之中。

譬如道術,譬如劍氣,譬如刀勁。

瞬間由此而彼,距離只跟神通影響的範圍有關。

當然,竹碧瓊能夠借卓清如的刀勁穿行,自是得到了卓清如的允許,這一路同行過來,她們也有了一些默契存在。

此刻這位釣海樓真傳弟子,反手一按光幕朽壞的力量如藤蔓在光幕之中瘋狂蔓延。而她足踏刀勁、如御飛劍,以外樓之修為,竟悍然向鰲黃鐘發起了挑戰:「說路過,就是路過!怎麼,你鰲黃鐘的路,不許人過?」

嘭!

姜望在這個時候給了護巢大陣最後一擊,在流碎的光影裡踏雲而近,只道了聲:「不服單挑!」

鰲黃鐘當然不肯單挑。他也決不相信一個真正帶兵打仗的人,會給他單挑的機會。

他有九成的把握瞬殺竹碧瓊,無論這是一個多麼有名的外樓境天驕,得到過何等指點、有怎樣的戰績,天塹不可逾越。

但他只有三成的把握,在殺死竹碧瓊之後,擺脫姜望的糾纏。

「我們會再見面的。」他看著迅速迫近的姜望,如是說道。然後放開了對兵煞的掌控:「諸君,

各自逃命去吧!」

幻光繞身而起,他再一次啟動了乾龍九幻大挪移盤。

「何必勞煩明日我!」姜望眸轉赤金,一劍牽出天穹、引落星光,真我道劍使得迷界飛雪。

北斗星移的那一刻,鰲黃鐘附近的空間,幾乎寸寸被斬碎!

姜望並不具備穿梭空間的神通,也不懂得空間的力量,但他不止一次地思考過,要如何面對這樣的對手,如何封死對方逃竄的可能。

當然他推演過許多的法子,此刻選擇的是自認為最可行的那一種——即是以籠囚罪,並不針對具體的某個人,而直接針對那一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