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七十二章 迷途知聞

    凶神惡煞如鼠加藍,難見威風。

    風度翩翩如鹿七郎,不再瀟灑。

    惡名昭彰如蛇沽餘,也渾身是傷。羽信已經是沒了,熊三思身上血痕猶在。

    倒是這個太平鬼差,衣著完整、蒙面巾乾淨,連頭髮絲都沒掉一根,非是實力高絕,何能履險如夷?

    故而他雖在這時候語氣不好。

    鼠加藍想了又想,還是受著了。

    想他幾次三番想對這太平鬼差動手,但對方屢次以實際表現刷新威懾,令他

    不敢輕動,細思恐極。

    但就這樣原路回去,也自是不能。無上我佛,能容天下妖,我忍!

    “這樣,鹿公子,我離遠一點,為你讓出前路來。”

    說著,這黑蓮寺的和尚便徑直後退,退了足足二十丈。

    鹿七郎自無不可,背劍於後,便施施然邁出深林。

    太平鬼差身上的危險他早有靈感,故也不怎麼驚訝這雙刀胖妖的表現。

    當然,若是六條路的考驗難度都相同。

    柴阿四還能夠帶著猿夢極說說笑笑逗趣而來,蛛蘭若帶著蛛猙也片塵不染單就這一場的表現,他們兩個顯是更強出一截。

    他鹿某雖是不怎麼服氣,暫時也警惕對待。

    這一眼泉水…

    靈覺中驟然生出的反應,幾乎淹沒了其它感受。

    不老泉!

    心中想著那傳說中的至寶,鹿七郎步履翩然,只含笑問道:“誰是第一個到的?”

    熊三思看了蛛蘭若一眼,並不言語。

    蛛猙道:“不才僥倖撥了頭籌!”

    “厲害!”鹿七郎讚了一聲,卻扭頭看向旁邊。

    羊愈和犬熙華一前一後,恰在這時走了出來。

    他們也都受了傷,犬熙華看著尤其悽慘,左臉上黑色的邪紋都被什麼剮掉了一截,瞧著血淋淋但畢竟還活著。

    如此回看,進入神霄之地參與競爭的十二個妖怪,竟只少了一個身懷羽族血脈、親自開啟了秘藏的羽信。

    蛛猙看向熊三思的眼神,就難免有些玩味。

    雖然說等秘藏的開拓進行到關鍵時刻,在場各位競爭者,都或多或少對羽信有些殺念,但此刻不還什麼都沒看到麼?不年不節的,怎麼就開始殺豬?

    還是說羽信已經得到了什麼?

    “想不到貧僧卻是最後出林的一個。”

    鼠加藍心態頗好,哈哈大笑地往外走:“所謂好飯不怕晚,福待有緣妖,活該佛爺走運,踏此鴻途!”

    對於這種討口彩的行為,倒是沒誰說他什麼。

    柴阿四甚至還阿諛地搭了一句:“您真是高僧風範!”

    倒叫鼠加藍有些不適應。這個高深莫測的傢伙,又在耍弄什麼陰謀,怎麼對每個妖怪都這般親熱?

    但在這個時候,那自出林來就未發一言的羊愈法師,忽地往前一步,口誦法言:“鼠加藍,你本是好天資,但誤信謬佛,行差踏錯。歧途已遠,深淵當前,還望你迷途知返!”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聽在耳中,心中竟如洪鐘響,且是越來越響。

    這蜿蜒山道、不見全貌的深山,乃至幽幽密林,頃刻被金色的佛光所鋪滿。

    古老的梵唱,混響於時光。

    相較於鼠加藍的魁梧身形,這個羊愈法師看起來實在削瘦脆弱。但一抬步,已經踩進黑色的佛光裡,一按掌,已然掌覆天靈!

    參與神霄之地的這麼多天妖種子,這麼多妖族俊彥。

    竟是看起來最溫煦良善的羊愈法王,最先出手,並且一動手,就是要將鼠加藍逐出競爭的架勢。

    古難山頭鐘聲響,幾回驚醒夢中妖!

    鐺!

    【…聲紋在空氣中

    幾番盪漾,遍及諸方,也未嘗沒有試探其他妖怪的意思在。

    第一聲響,是日‘迷途’。

    此為心頭鍾。

    鐺!

    第二聲響,是曰‘知聞’。

    此為天外鍾。

    那懸在神霄秘藏之外、摩雲城上空的知聞鍾,竟然再次被喚醒,隔空降臨了力量,幫助羊愈橫掃對手!

    摩雲城上空的黑暗,如怒海翻滾起來。

    麂性空的聲音在咆孝:“老禿驢!我說你為什麼死活捨不得帶著知聞鍾走,原來是想場外作弊!古難山門風一貫如此,真真恬不知恥!”

    無邊黑暗迅速向浮空的蟬法緣匯聚,其間隱有活物,要撕破黑暗而出。

    虎太歲、鹿西鳴、蛛懿,都不動聲色地撤開身形,為兩位大菩薩的廝殺騰出戰場,生怕他們殺得不夠盡興。

    蟬法緣只笑道:“佛說,緣來如此!麂性空,你還是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