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關山難越

    這一次在魏國的活動,他並沒有與吳詢交手,甚至也沒有經歷什麼激烈的戰鬥。但過程之兇險,比起燕雲山地官那次,不知更危險多少倍!

    在整個寄身惡種,封存自我,藏於罩文器體內的過程中,他對外界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只要一被發現,立刻就是身死道消的結果。

    一度吳詢親至,一度主持龍虎壇的東方師就在附近卜算,可以說他只要留下了一丁點馬腳、露出了一丁點破綻,現在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他時時刻刻都處於危險之中,何止是行走在九死一生的邊緣?

    儘管他每一步都做得無解可擊,最後的隱藏也近乎完美。但神臨層次的完美,在真人面前錯漏百出。他有洞真層次的眼界,也只能儘可能地“補缺”,而不可能“無漏”。

    但哪個真人,會特意洞察罩文器這樣一位成就神臨多年的大將呢?

    那幾乎是把覃文器脫光了衣服示眾,算得上一種奇恥大辱。

    張臨川深知,晚桑鎮的事情一旦被發現,魏廷肯定先一步封鎖邊境,如東方師那般的強者,也該是優先鎮封各地關卡,不使兇手流竄。

    因為兇手已經給自己留出了逃竄的時間,按照正常邏輯,封堵逃亡路線,肯定是最重要的一步。封鎖現場、勘察證據則是次重。

    他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在罩文器身上悄無聲息地種下了惡種,而後封存自我,藏於其中。

    當然,即便是把計劃做到了這種程度,他也長時間出於生死危機下。

    但凡覃文器有一點自我察覺,但凡東方師多看覃文器兩眼,或許他都要交代在魏國幸運的是並沒有。

    他早先預想的,只是等到魏國警戒等級下調後,他再殺死覃文器離開。

    但沒想到罩文器竟然作為追組無生教祖的負責人之一,離開了魏國,直接帶著他離開了險地。這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結果。

    難道真是殺人殺多了,得到了天意卷顧?2

    這還真是讓他感到了一絲詼諧。

    心裡淡漠地轉過這些有的沒的,張臨川收回自己的手掌,只道了聲:"第二劫終了。"

    他的氣息明顯更強大了一些。

    蒼白的手掌就此一抹,以【無根】神通斷緣斷聯,而後便消失在這座軍帳裡。

    姜望坐在辰已午家中,等宋廷全國性的暗篩結果時。

    左光殊已經通過淮國公府的渠道,幫他把關於張臨川的提醒,發給了丹國、龍門書院、南斗殿、劍閣、越國、莊國等地的重要人物。

    是的,連莊國他也讓左光殊通知到了。

    因為他所仇恨的,從來不是莊國百姓,而只是將百姓視為修行資糧、視為交易籌碼、視為泥土草芥的莊高羨杜如晦。

    他與莊高羨杜如晦的賬,隨時都可以算,但卻也不能坐視張臨川去莊國肆意居戮百姓。

    現在他只希望,張臨川已經潛進了宋國、或者正準備潛進宋國。

    好讓他能夠儘早地了結這一切。

    腥風血雨已經持續了太久,天下人不應該因一個無生教祖張臨川久久惶感。

    他也不應該讓林有邪的遺念等太久。

    之所以選擇來宋國,

    是因為以張臨川多次行險,擅長利用人們心理盲區玩“燈下黑”的風格來看,宋國是他下一步行動中,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一前提是他真的還有下一步動作。

    仇恨會矇蔽一個人的眼睛,憤怒也會。

    所以姜望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要以近似於張臨川那般冷酷的冷靜,去應對張臨川這樣的敵人。

    他以如夢令,在心裡不斷地構建著“張臨川”。

    不僅僅是這個人的形象,還有他的性格,他的術法,他的神通,他的言談舉止種種。

    他要像瞭解自己一樣,來了解自己的這個敵人。

    葉青雨送來了白骨道的諸多情報,左光殊那裡有無生教的大量消息,重玄勝坐鎮臨淄,也在不斷地統合各方信息這些都很有幫助。

    姜望像研究一門絕頂秘術一股,以近乎痴迷的態度,在認真地研究張臨川。

    他已經設想過千次萬次,他將如何斬出他的第一劍只等張臨川出現在他面前,

    就在這個時候,身上從木有過動靜的那枚舊刀錢,忽然跳了出來,在空中劃過一道玄之又玄的軌跡,懸立在身前不遠。

    彷彿觸手可及,又似乎不在五感中。

    欽天監監正阮泗的聲音,從刀錢裡響起一

    “是我。

    寄往南夏總督府的信如石沉大海,姜望本以為阮真君是已經拒絕了他。

    他也已經想過要請餘北斗出手卦算,但是通過餘北斗送他的那枚新刀錢,卻是根本聯繫不上餘北斗。

    他只好斷了藉助高人卦算的心思,繼續從其它方面與張臨川鬥智鬥勇。

    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阮泗的消息傳來,

    ”監正大人!”姜望立即正襟危坐。

    “俗事所累,今時方得了些空。”阮泗並不耽誤時間,解釋了一句,便道:“卦算一道,因果必償。請老夫出手,代價很重,武安侯,你有所準備嗎?

    望只拱手道:還請監正大人不吝卦算,菱望已經做好了準備。若錢財可用,菱望願散盡家財。若薄才可用,姜望願效犬馬之勞。”

    因果必償是卦道的規矩。就算齊天子請阮泗出手,也是要有所償付的,他姜望當然也不能夠例外。阮泗要什麼,他就給什麼。

    “四年功名,為私恨盡用。”阮泗嘆了一句:”我是知曉武安侯的決心的。”

    這位星佔宗師並不談價錢,只道:“你的來信我已經親眼看過,骨血都很清晰,能夠反應魏國晚桑鎮的現場。

    他話鋒一轉:"但晚桑鎮的那些死者,我不能佔。"

    姜望有些愣住:“為什麼?

    阮泗感概道:“天下人恐怕都小瞧了這位無生教祖,局中尚有局在。我不能佔,是因為晚桑鎮那些亡魂,其實全都沒有進入無生世界,而是被放到了幽冥。張臨川仗著白骨聖軀行惡,

    使用了似是而非的白骨秘法,又將殺戮指於幽冥之地,任何卦師要真個窮根究底,算的不是張臨川,而是白骨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