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九十章 九萬里風波平

    所有的問題都有了答桉。

    雖然還有一些細節上的事情沒有釐清。

    但彭崇簡特意不說含湖,想來也是為了保全他教內的那個真人。

    吳病已面無表情,不發一言.

    溫篤如霍士,眼中也見怒意,但怒意之餘,又有哀意,

    彭崇簡繼續道:“因我不誠不實,使諸位未能成功朔源,終至局面惡化至此!"

    “我仍懷萬一之心,想著退守紅塵之門,放棄血河之界,用餘生重鑄萬載榮光……但彭護法殊死一搏,驚醒了我。"

    “血河為界,是我血河宗上下無數弟子,以五萬四千年的時光奮鬥而成。也是這五萬四千年來,無數仁人志士於此的犧牲,方有這血河之赤色!我彭崇簡是什麼人?憑什麼將它放棄?我彭崇簡的生死榮辱算什麼,難道及得上那為治禍水而死的億萬魂靈?"

    “事已至此,天傾難挽。此皆我彭崇簡一人之罪,我願一身擔之!今日之事,但終於此,望諸君莫責我血河門人。"

    "我死之後,請諸君代為迴護山門。血河宗五萬四千載榮勳,必不會消散於今日:"

    “我輩且赴沙場,山河自有後繼。"

    彭崇簡懸立高空,背對眾人,血色道袍獵獵如旗,

    最後連聲高呼:“天罪我乎?天罪我乎?"

    高聲自應:“我自罪也!"

    他洪聲說罷這些,只將身一搖,頃刻化作一尊萬丈高的血色巨人。其身遍佈道則血紋彌顯天地之理,混混沌沌自有世界。他的一生修行,全於此刻昭顯,

    他大步疾行在禍水之中,直接撞進了那茫茫飛沙裡!

    那是漫天飛沙、清澈禍水也遮不住的血色

    在這重新變得明亮的無根世界裡,如此鮮亮明豔。

    他衝到了孽海的中央

    他的拳頭像山一樣轟落下來,正正砸在禍水中央那一隻往上抬起的手掌上。

    轟轟轟轟轟轟!

    整個孽海不斷地發出爆炸聲響。

    千丈高的巨浪一次次狂嘯而起。

    在濤聲激盪之中,在始終未歇的善提佛揭裡,他彭崇簡的聲音如此恢弘--

    “三百三十三年一孽劫,爾輩到期再來!"

    轟!

    最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萬丈高的血色巨人一下子崩塌,化為滔滔血河,漬於茫茫禍水問!

    又自禍水中騰起!

    此萬丈血河如龍咆卷,在這無根世界裡橫衝直撞,掃蕩諸方,

    什麼惡觀、什麼菩提惡音、什麼負面無盡,全都被這恐怖的力量所清掃,全被鎮殺!

    

    這一刻它所昭顯的恐怖力量,已經完全招越了陳樸的感受極限。

    而萬丈血河本身,也以驚人的速度在削減,萬丈於千,千丈於一,修然消失。

    待得那鎮徹硬海的響哇餘聲盡都消去,這無程世界也同時安靜下來,

    只見得--

    茫茫黑雲開。

    九萬里風波平。

    好一片清澈海。

    茫茫血色真乾淨!

    ......

    一位行道強者,當世真君,站在超凡絕巔的微弱存在,就這樣死在了孽海。

    此前不曾有人想象得到!

    非是劫時,非有大災。

    堂堂現世頂層強者,死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裡,

    來禍水之前,陳樸所想象的,也只是一場艱難的戰鬥,最多也就是地兩涉及到洞真的層次。

    生死幻滅,再難有更無常似此者!

    因為彭崇簡併不是消亡於現世,所以未能引動天地同悲,沒有一場匹配當世真君的盛大葬禮。

    但誰又能說,眼前的這一幕不夠盛大呢?

    霍士一聲嘆息,轉身走進了紅塵之門。

    吳病已依然不發一言,沉默地注視著此方無根世界。

    “很暗澹的,你覺得呢?”許希名斜負著六尺鑄犁劍,這樣問道,

    陳樸沒有回話。

    “走吧。”最後霍士及只是這樣說,

    輕輕一彈草劍,便往門那邊走

    在被劍光捲走之前,陳樸最後回看了一眼禍水。

    嘩嘩譁。

    嘩嘩譁~

    孽海在視野中分了三層。

    極地兩的簡單清澈,綿延不知盡頭。

    稍近處的渾濁地兩,浩蕩足有萬里,

    以及遠處的、環紅塵之門而流的血色界河,浪濤隨意地來回捲動,並不為誰而喜,並不為誰而悲。

    唯獨那血色,好像更豔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