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六十六章 垂釣空山




    她的父親戰死之後,一切就變了。



    良辰美景,皆成奈何。



    她放下花剪針線,提起舊甲戰刀,從那以後長駐海外。



    自謂“二十歲之前,不識人心。二十歲之後,識遍人心。



    二十五歲那年,在決明島反擊戰裡一戰成名。



    後來歷任吏部大夫、靜海郡郡守、萬妖之門後平陸城城主在每一任上都有亮眼的實績。



    四十三歲那年,再赴迷界,手刃海族真王,方報了父仇。



    她雖然走的是官道,但她是成就當世真人之後,才當上的朝議大夫,而不是當上朝議大夫之後,再成的真人。



    雖然這兩者在戰力表現上沒有太大差距,而且她也一樣要受官道約束。但這足以證明,無論政務還是修行本身,她都具備驚才絕豔的天賦。



    而今日之後,蘇觀瀛這個人便在姜望這裡、從一份漂亮的履歷,變成一個真實的人。



    一個面容柔婉,實質上意志堅定,且極能貫徹自身意志,達成既定目標的人。於官道而言,政綱即道途,政務即修行政治資源,即是修行資糧。



    南夏初定,誰能不動心思?



    齊國朝議大夫有九位,兵事堂統帥有九位,在加上未能補入兩正堂、卻仍然有著巨大影響裡和才能的人物,如東華學士李正書等,有資格角逐的超過雙十之數。最後總督南夏、把握這份巨大政治資源的,卻是蘇觀瀛。



    面對這樣的人物,你拿什麼抗拒?



    姜望有些頭疼,但也只能問道:“不知這南疆官考,都考些什麼?”



    蘇觀瀛滿意地道:“文考武考並行,文考策論,武考修行。除非有某一科特別優秀,不然都要文武皆過,才算是過。評優定品,裁撤庸冗,這八個字,就是這次官考的核心。“



    “策論我一竅不通,修行上我還可以略解一二,不然我就負責武考吧。”姜望情知推脫不過,便主動選了一門,自己砍了一半的權柄。



    蘇觀瀛看了看他,笑道:“也好。”



    拜訪了一趟南夏總督,便攬了一份差事。姜望只覺萬分不妙。



    換做那些專意官道的人,大約是求之不得。負責南疆官考,能得多少門生,可以建立多麼龐大的官場關係網。



    對於往後豎立自己的政綱,推行自己的政見,有莫大的好處。



    蘇觀瀛這簡直是在送好處!



    但對姜望來說,他雖身在官場,卻並不依靠官道。迄今為止他一身修為,都是靠自己苦修所得。



    現在完全投入官道,固然可以得到相當驚人的修行幫助,大大提高洞真的可能。他日想要脫離之時,也勢必要煞費苦心。他不取也。



    倒是武安侯這個爵位提升的修行幫助,不需要靠政務來維繫。只要一日不去爵,就能借用國勢修行一日。



    當然,借用國勢修行這種事情,本身也會產生一定的因果。將修士本身的道途,與國運連在一起。



    當初齊夏大戰,武王姒驕請動南斗殿長生君出手,據說其中一個條件,就是以國勢相借十年,助其修行。其實就是舉夏國之力,供養真君強者,讓一位衍道修士吸十年的血。



    也不知長生君是有什麼切斷國勢因果的獨特法門,可以只享其利,不擔其責應該也需要夏廷的配合才是。若非到了社稷存亡之機,姒驕怎麼也開不出這等條件來。



    回到南疆官考這件事情上,姜望根本無心經營什麼門生故吏,縱然天下織網,舉朝近武安,他不走官道修行,又有何用?那些都是重玄勝所長,而他只覺得太過麻煩,平白少了許多自己修行的時間。



    但事情已經應下,如他自己所說,選官非是小事,關乎億萬百姓福社,他不能輕忽。



    去螭潭的路上,他一直在研究南夏總督府對各級官職的要求,以及蘇觀瀛給他的考官名單。



    他作為主考官,可以決定考題,同時還可以有限度地調整考官名單,可謂大權在握。



    官考第一要義,無非公平。只要抓住了這一點根本,這屆官考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若是丟了這一點根本,官考本身就失去了意義,南夏總督府的公信力會遭受重大打擊,嚴重點說,甚制會動搖齊廷對南疆的統治。



    從這個角度來看,蘇觀瀛強抓姜望來當這個主考官,可稱妙手。



    直接跳出了南疆軍政環境的干擾,找到了一個最能執行公平的人選。



    以姜望現今在南疆的巨大影響力,他來做這個主考官,沒人不服。而姜望本身並不在南疆任職,也是出了名的專注於修行本身,不必擔心他結黨營私。再加上姜望往日的良好名聲,用起來實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