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就在此時,一抹豔紅的蛇極快的從那花根部竄了出來,森森獠牙直衝拂知的前掌。

    赤鳥眸中閃過不屑,尖銳的爪子狠狠的刺進了火蛇的七寸,毫不留情的將它甩了下去。隨即忍不住低鳴一聲,落在山峰之上,化成人形將那火蛇妖花細細看了看。

    確保沒有損傷之後,他才開心的將它收了起來,藏進了自己心口前的羽毛裡。

    少年嘀咕著往回走:“哪有封煬說的那麼難……”

    暗處傳來一抹幾不可查扣動機杼的聲音。咔嚓。

    一道極快的黑箭簇倏地破空而來,狠狠的貫穿了少年的右肩!濺出來的血花瞬間噴在了地上。

    拂知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疼,眼前就陣陣發黑,他直直往地上摔去,卻落入了一個陰冷的懷抱裡——

    “呦……看看我抓到了什麼,一隻自投羅網的赤鳥,數百年未曾見到了……”

    這聲音興奮到戰慄,他痴迷的撫摸著少年的背,“讓我好好的研究剝開,一下你……”

    少年掙扎了片刻,只看見了這人虎口上印著一尾紅蛇,就失去了意識。

    ……

    數日之後,顧眠涼才從那竹屋內出來,眉宇間是深深的疲憊。

    他關上門,將手裡的血珠收好,低頭的時候,看見了地上一盤盤變得乾硬的糕點。

    “……”

    他蹲下來捻起一塊。

    糕點的粉末粘在他手上,能聞得見殘留的清香。

    上面依稀可以看見紅色的花瓣,顧眠涼認得,是邀月花。

    他微微擰眉,站起來,抬手將這些東西全部毀去。

    他回了自己的房間,周遭安安靜靜的,一點也沒有平日的吵鬧。顧眠涼壓下心頭的不適應,去敲了敲拂知的房門,才發現他不在。

    裡面落了一層灰塵,無聲的說著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顧眠涼恍然,他這才想起來,平日雲浮是不喜歡住在人族的房間裡的,他一直都在攬月潭樹上的鳥巢裡歇息。

    雲浮和他說過,只是他從沒有太過在意。

    他斂眸,打算去攬月潭看看。

    恰在這時,外面突然刮過來一股狼族的氣息,封煬急匆匆的衝進來,幽綠色的眼瞳中滿是焦急:“雲浮?雲浮你在這裡嗎?!”

    他看見顧眠涼,眼神一亮,氣喘吁吁的過來:“伯父,你知道雲浮在哪裡嗎?我到處都找不到他!”

    顧眠涼皺眉:“他不在這裡。”

    封煬臉色一白,喃喃道:“他不會真的去了吧……”

    最近看來發生了不少事。

    顧眠涼雙眼微眯:“什麼去哪了?雲浮不在妖族嗎?”

    “先前雲浮託我找火蛇妖花的下落,說是要給您治傷,但收集了無數消息,才在蛇漫谷找到了一朵,可那裡實在是太危險了。”

    封煬將事情簡單的交代了一下,越說越懊悔。

    “我原本是打算和他一起去的,但他走的太急,我以為他只是取準備一下,現在看來,他可能真的自己去了蛇漫谷……”

    顧眠涼臉色不太好看,“蛇漫谷,那是什麼地方?”

    封煬:“那裡是一群邪修,專門抓我們妖族修煉,我就是擔心……”

    “位置,”顧眠涼的眼神已經冷了下來,淺淡的金色極快掠過,通身瀰漫上來的殺意,將封煬壓得喘不上來氣。

    他艱難的拿出一張蛇漫谷的地形圖,“給您……”

    顧眠涼接過來,匆匆掃了一眼,眉頭緊鎖,下一秒,直接消失在原地。

    他走後許久,那股從屍山血海裡蹚出來的殺意才緩緩的消散。封煬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後背都溼透了。

    ——

    御蛇宗地牢。

    黏膩的血滴滴答落下。

    刑具上透出髒汙和腥臭的氣味,老鼠悉悉索索的竄進黑暗裡。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黑色的腰帶上爬了一隻細長的紅蛇。

    他停下來,“開門,”

    守在牢門的獄卒弟子低聲叫了聲:“是,宗主。”隨即手腳麻利的將牢門打開,鐵鏈發出叮呤咣啷的聲響。

    吱呀——

    門給推開。

    新鮮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男子腰間的紅蛇倏地挺起來,吐了吐蛇信子。

    牢裡吊著一個紅衣少年。

    雙手高高束起,吊在房樑上,衣衫滑落一截,露出纖瘦的手臂和上面遍佈的傷痕,琵琶骨被束妖的鐵器穿透,雙腳堪堪著地。

    無數的血從他身體裡流出,卻一滴也沒有浪費,被收集了起來。

    他渾身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慘白,低著頭,緊閉著眼,氣息似有若無,黑髮散了下來,溼漉漉的在往下滴水。

    溫翰引將腰間的蛇抓起來,在指尖纏了一圈,然後在旁邊舀起一盆水,對著少年的臉,慢慢的澆了下去。

    “咳咳咳……”

    少年渾身一顫,嗆咳不止,虛弱的睜開了眼。

    溫翰引見他醒了,挑挑眉,手指捏住拂知的下頜,迫使他抬起頭:“怎麼不罵我了?”他語氣變得森冷,“若是再讓我聽見,我割了你的舌頭。”

    少年低笑了一下,無端端透出些獸類的狠厲,他嘴裡溢出些血沫,吐了溫翰引一臉,啞聲道:“……你千萬別落在我手上。”

    溫翰引抹了抹臉上的血水,笑了。

    他看向少年眉間的赤羽,豔麗奪目,印在蒼白的皮膚上,宛如一朵最尊貴驕傲的花,惹人憐惜。

    “沒關係,”他說,“赤鳥渾身都是寶,你多吐一些,我也不介意。”

    他微笑著,伸手在穿透拂知琵琶骨的鐵器上,然後用力,生生將那鐵器轉了一圈。血肉摩擦間,甚至可以聽見喀喀的骨骼斷裂的聲音。

    血流的更快了。

    少年喉間溢出壓抑的嗚咽,瞳孔疼到渙散。

    “赤鳥都是一副驕傲的樣子,真是令人感到噁心和厭惡,等你的血流乾淨,我就吃了你的肉。”溫翰引說。

    他撫摸著自己的臉,那上面有三道抓痕,生生將一張還算清秀的面容,破壞的猙獰無比。

    “這是幾百年前,一隻赤鳥留下來的,應該算是你的先祖吧……”

    拂知疼的意識模糊,長長的眼睫沾了水,顯得更軟了些,咬出血的唇,在蒼白的皮膚上,勾出無邊的絕色。

    溫翰引目光忽的頓了頓,看著少年的臉,輕喃:“真礙眼。”

    他掏出一把匕首,壓著紅蛇的毒牙,在上面細細的塗了一層,然後將視線移到少年右臉上,愉悅的笑了。

    片刻後。

    溫翰引心情頗好的丟了匕首,哼著小調出了牢房:“好好看著,別讓什麼人進來。”

    “是!”

    他手裡捧著一罐血。

    是赤羽族的血,提煉出來的最精純的部分。

    溫翰引有些遺憾,明明流了那麼多血,卻只提純了這麼一小罐。他搖搖頭,打算去後山看看他飼養的那些寶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