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終年飛雪的蒼梧峰大殿緩緩升起了一個碩大的繁複封禁法陣。

    莊呈帶著溫初和海生平過來的時候,被狠狠攔在了外面,直到三日之後,那法陣才慢慢的融開一個口。

    裡面傳來顧眠涼疲憊的聲音:“進來。”

    這種封禁法陣極其耗費靈力,若非施法者同意,非大乘期修士不可破。

    見這種陣勢,莊呈臉色發沉,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三人一同從那融開的洞口進入大殿。

    但現實情況往往更加糟糕。

    拂知躺在床上閉目沉睡,他身上的痕跡被顧眠涼仔仔細細的全都抹了藥,但殷嶺西留下那些痕跡使了魔氣,石洞裡的那幾日,拂知的身體沒少被魔氣灌溉,所以即使是有靈藥,短時間裡也消不下去。

    溫初精通醫術,自然知曉這是什麼,她美眸當即紅了一圈,看向沉默不語的小師叔,顫聲道:“小師叔,拂知師弟…那魔族少皇……?”

    空氣一時寂靜的可怕。

    良久,向來寬和的掌門莊呈將掌心攥的喀喀響,怒道:“魔族,欺人太甚!!”

    海生平嘴角的笑消失了,他掂了掂手裡的算子,冷著臉往外走。

    顧眠涼低啞的聲音響起:“去哪?”

    海生平聲線冷硬:“我實力弱,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這推演天機的斷命術,”他眼睛發酸,不忍去看自己小師弟的樣子,“豁出去我這條命,我也要將魔族的命數斬去幾分!”

    “阿拂的道心生了裂隙。”

    平靜的一句話,卻讓海生平再動不了一步,他倏地轉身:“小師叔?!”

    “怎麼會這樣?”溫初去探拂知的脈,卻被他周遭的守護法陣彈開。

    顧眠涼睜開眼,臉色更加清雅蒼白,漆黑的瞳仁掃過來,“你們三人留在這裡照看好阿拂。”

    莊呈忍不住道:“小師叔,道心裂隙不是小事,我們要不要請道深子師父出山?”

    “用不著師兄,”顧眠涼站起身,“我暫且補好了。”

    “……”

    莊呈幾人面面相覷,心下震驚不已。

    海生平見顧眠涼要走,忙道:“小師叔,您去哪?”

    顧眠涼腳步一停,平淡的一眼看過來,卻含著莫名的血腥氣,他唇邊竟揚起了一抹笑,輕聲道:“去魔族一趟。”

    ——

    意識昏昏沉沉,拂知夢境凌亂,在神界時的記憶和在這個世界裡的記憶糅雜成針網,靈魂分裂造成的疼痛讓他頭痛欲裂。

    阿軟安安靜靜的給自己主人平復痛感。

    面容冷清的劍尊眉間隱約多了一抹銀色的印紋,他緩緩睜開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阿軟:【主人,你醒了,睡的還舒服嗎?】

    拂知:【還好,說說現在的情況。】

    阿軟乖乖將拂知昏迷這五日的情況挑重要的說了說,拂知聽的眉梢微挑,在心中捋了捋下一步該怎麼走。

    片刻後,他眉間舒緩,嘆道:【接下來的每一場戲,都不好演啊……】

    拂知調整了一下神情,飛速進入演戲狀態。

    ……

    莊呈三人寸步不離的守在蒼梧大殿之中。

    “師弟還沒醒嗎?”

    溫初搖頭:“單單是……洗淨魔氣就已經耗費不少時間,師弟此番不僅靈識又損,身體也損傷巨大。”

    海生平神色糾結,“其實,前些日子,我曾給師弟算過一掛。”

    莊呈:“大凶的那一掛已經應驗了。”

    “不是這一個,”海生平沉吟,“要更早,是在師弟眼睛反噬那段時間,我偶然算出,師弟修道之路上生出了一無根紅線。”

    無根紅線就是孽緣之意,莊呈臉色不太好看,“為何不早說。”

    海生平:“我以為我當時算錯了,畢竟師弟的命數本來就極為難測,但……”他看了看自己剛算的那一掛,語氣微微凝重,“我又算了一遍,原本這紅線還是極淡的一縷,現在竟變成了血紅色。”

    那就說明,這無根紅線他沒有算錯,而且拂知師弟和這無根紅線的孽緣越來越深了。

    海生平心裡隱隱有個猜測,他看著莊呈,“師兄,我覺得,你給師弟收徒的決定,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溫初微驚:“你是說,小師弟的孽緣是他那叫殷嶺西的徒弟?”

    “不可能!”莊呈拂袖,斷然道,“師弟最是本分,師徒亂.倫之事他絕對做不出來!”

    “師弟的性子自然是不會明說,”海生平冷靜分析道,“但他無論是上次的反噬,還是這一次被魔族少皇羞辱……”

    “師兄。”

    清清淡淡的兩個字,叫海生平當即閉上了嘴,他愣然轉身,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從寢宮出來,站在大殿中央的拂知,“師弟?”

    站在那裡的人面色微白,清冷的臉上多了幾分羸弱的病氣,黑長的眼睫安靜垂著,散著一頭墨髮,簡單的披了一件長袍,修長的手指攏住衣襟,身形顯得有些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