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

    琴酒的睡眠極淺,哪怕是在安全屋的臥室裡,捕捉到一點不尋常的風吹草動都會立刻睜開眼睛。

    平時在基地裡偶爾會見到他將禮帽扣在臉上閉目養神,不過那只是單純的休息而已,誰也不會認為他在這樣時不時有人走來走去的地方能夠真的放下心來,任由自己陷入淺眠。

    當然,這種情況下琴酒平日裡的睡眠時間自然遠遠達不到正常人的標準,如果不是因為被改造後的身體素質,估計早就撐不住倒下了,他卻還能繼續活躍在組織的各個‘戰場’上,繼續發揮讓人聞風喪膽的威能。

    不過就算是琴酒,在失眠了將近一週,再加上酒精上頭。長期緊繃的精神狀態就像是拉到最長的彈簧,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突然崩斷,猝不及防到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他是被若有若無的風聲驚醒的。

    現在正值夏季,東京白天的溫度高到走幾步就汗流浹背,只有晚上才會興起一點涼風,所以麻呂小春習慣性地在晚上關掉空調後,再把酒吧的通風窗打開一條只有風才能擠進來的縫。

    清晨的一縷光也從那裡照射了進來,讓昏暗的走廊多了些暖意。

    銀髮男人的身體倚靠在牆面上,頭自然垂落,微風撩起幾根散碎的銀髮在那一束光的折射下瑩瑩地泛著亮色,讓沉睡中的人忽然皺了皺眉,睫毛顫動了幾下後,倏地睜開眼睛。

    常人在睡醒到清醒中間還會迷糊上幾分鐘,但他的眼底卻是一片清明。

    因為站起得太過迅速,琴酒差點一頭撞上半開著的通風窗,而正前方不到半步就是既陡又狹窄的走廊。

    在看到所處環境的那一刻,冷青色的瞳孔收縮了一瞬,藉著頭頂那點光線,他環顧四周,眸子裡流露出了些許不可置信的神情。

    琴酒遲疑地回頭看了眼身後緊閉的木門,不知想到了什麼,眉目間滲出一股煞氣。他藉著袖子的掩飾單手握住槍柄,一步一步走下臺階。

    清晨的酒吧靜悄悄的。

    因為坐落在小巷的深處,店裡罕能曬到太陽,只有唯一一扇鑲嵌在大門上的小玻璃隱隱地透出些亮光,整體依舊暗得像是深夜。

    琴酒的視力絲毫沒有受到光線的影響,一路毫無滯澀地繞過吧檯和椅子,在大廳裡轉了一圈,在看到桌上那瓶沒被收拾掉的空酒瓶時皺了皺眉。他抬頭看了眼依舊沒有動靜的二樓,鬆開握槍的手扶了扶帽子準備離開酒吧,袖口突然被什麼東西勾了一下。

    犯人是一根從口袋裡露出頭的天線,

    它肉眼可見地並沒有被主人好好珍惜,本就是用廉價金屬製造成的外殼有多處磨損破裂,純黑塗層上有大塊的斑駁脫落露出更下一層的鋁色底板,就像垃圾廠內隨處可見的金屬廢料。

    琴酒看到這個東西的瞬間,表情似乎更煩躁了些,嘖了一聲粗暴地把通訊器往口袋深處推了推,直到徹底看不見為止。

    但他徑直走向大門的步子卻悄然轉了個方向,幾步走上臺階伸手推向木門。

    鎖著。

    很正常,酒吧日常營業到深夜,麻呂小春的作息就是凌晨睡中午醒,現在這個時間肯定還在被子裡埋頭苦睡。

    琴酒絲毫不覺得自己將人就這麼叫起來有什麼問題,他敲了敲門。

    “喂,春。”

    無人回應。

    木門的隔音效果很差,經過實驗後加強了的聽覺甚至能讓他聽見門內隱隱的風聲。

    開著窗戶睡覺,生病了又要一副快死的模樣躺進醫務室,自作自受。

    琴酒又不耐地咚咚錘了幾下門,然後閉目靠在牆上等待,輕踩在地面上的鞋尖將老舊的木地板弄出吱吱呀呀的噪音。

    但在某一個瞬間,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