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醬 作品

第90章 第一年(1)

    後來不知道是誰說起z國人或許會埋頭做事,但多數都不怎麼會表達,更何況這是一位沒留過學的z國醫生,可能連英文都說不好。

    於是那些心懷不軌的政客又向沈方煜發出了請他來m國做彙報的邀請函,打算當面給他懟到下不來臺。

    如果他不來,還可以直接質疑他是否是心虛。

    經過和鄭奇的討論,沈方煜最終同意了參加彙報,恰逢江敘久病初愈,一方面是想出門散散心,另一方面,他主要是擔心沈方煜在國外被為難,因此決定了和他一起前往。

    鄭奇帶了兩個助手全程陪同,而沈方煜意料之中地在彙報過程中收到了無數詰問。

    江敘穿著黑色的西裝,坐在偌大的禮堂裡,看著他的愛人被數次打斷彙報之後,臉上依然掛著不卑不亢的微笑,從容而平靜地回答著那些專家們的問題。

    原定一個小時的彙報因為對方反覆的質問,硬生生進行了四個小時,沈方煜就站著講了四個小時,中途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啞了。

    終於,回答完一位年輕教授的問題後,等了許久,禮堂裡都沒有再舉手和起身的專家。

    或許是因為車輪式的問答裡,沈方煜的對答如流讓他們認識到了想從這方面去挑刺並不容易,亦或許是因為聽完這場彙報,許多懷疑的人心裡最後一點疑慮也消失了。

    畢竟細節和熟悉度是造不了假的。

    能對這場手術的每一個不值一提的小細節都銘記於心,回答時甚至可以脫口而出,連思考過程都可以省略,這是連kenn在彙報上都沒有做到的。

    沈方煜緩了口氣,拿起臺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唇邊含著點笑,對鴉雀無聲的專家們道:“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江敘忍不住拿手握拳遮著臉,很輕地笑了一聲。

    無論是讀書時的辯論賽還是後來的彙報,沈方煜永遠都是這幅德行。

    在他自己的專業領域上,帶著胸有成竹的自信而張揚,明明知道對面被自己駁得啞口無言了,還非要來一句故作謙遜的“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站在對面的角度很氣,但是不妨礙今天的江敘覺得很爽。

    一個坐在角落裡的小記者大概不是專家,也聽不懂那些長篇大論,但是又被賦予了必須帶回新聞的責任,於是他試探著舉起手,盯著沈方煜的保溫杯問:“沈教授,可以問一下您為何不喝主辦方給您準備的瓶裝水嗎?”

    這個問題其實挺容易上綱上線,一不留神就容易生出諸多揣測,比如不尊重主辦方,或者過於傲慢。

    然而沈方煜慢條斯理道:“因為這是早上我愛人親手燒的溫白開水。”

    江敘對沈醫生這種場合還要秀恩愛的行為非常無奈,拿起手邊的一模一樣的保溫杯喝了一口,低下頭笑了笑。

    耳邊充斥著對“溫白開水”的討論,有人在問是什麼東西,而更多的人在質疑這東西能喝嗎,是不是特別難喝。

    東方的神秘飲料或許很難得到西方的認可,江敘想,但東方的學術,遲早有一點會得到西方的認可。

    出乎人意料的是,就在彙報結束後,一位彙報中坐在前排,卻一直沒說過話的先生,突然走到了沈方煜身邊。

    他一身西裝革履,打扮得商務而精英。

    江敘正在幫著沈方煜一起整理落在臺上的資料,原本以為他是有什麼問題,卻不料,他看了兩人一眼,直截了當地向沈方煜遞出了橄欖枝。

    “我們醫院在整個m國都相當有名,想必沈教授也一定聽說過,”他自我介紹完,對沈方煜說:“只要您願意來我們醫院,移民、薪資,包括子女的教育,這些都不是問題,您有其他的要求,我們也可以談。”

    沈方煜拒絕道:“抱歉,我在我的祖國也有很好的待遇,很美滿的生活,暫時沒有移民的打算。”

    然而他乾脆的拒絕並沒有影響男人挖牆腳的心,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江敘和沈方煜無名指上如出一轍的戒指,挑撥道:“那結婚呢?你們的國家……難道會允許同性群體結婚嗎?”

    “沈醫生,”他說:“我建議你先不要急著決定,我們可以先聊聊。”

    即使兩人的確是戀人關係,可這種在話裡直白地預設性取向的揣測,實在是過於冒犯,沈方煜當即冷了冷臉色,正要開口,江敘卻按住了他的手。

    “據我所知,m國一個非常尊重隱私的國家,並不會這樣冒犯自己的國民,或許因為我們是z國人,所以您才認為,您可以無所顧忌地對我們進行揣測。”

    江敘的聲音很淡,卻很有力度,“您欣賞沈醫生的才華,卻並不尊重我們的人格,單這一點,任何的利益都無法彌補。”

    他望向那位金髮碧眼的先生,緩緩道:“幾十年前,你們不相信社會主義會在這片土地上紮根,蘇聯毀約後,你們不相信z國人能夠製造核武器,而就在幾個月前,你們不相信z國醫生可以完成這臺手術,就像你們現在不相信,同性群體的權益在我們國家終有一天會被完全保證。”

    他反問道:“沒有尊重和相信,談何合作呢?”

    “我們的國家在某些方面或許還需要發展進步,但我願意等,”江敘說:“沈醫生也願意等。”

    挖牆腳的m國人讓他說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尷尬地笑了笑,連名片都沒想起來給,便轉頭離開了。

    沈方煜在一邊單手支著下頜,眼睛裡綴滿了笑,直勾勾地盯著江敘誇道:“小炮仗,越來越會說了。”

    江敘白了他一眼,往他手裡塞了一板金嗓子喉片,沈方煜才反應過來,“我說你今天怎麼願意開金口了,原來是心疼我。”

    江敘拿資料拍了拍他的手背,輕飄飄道:“吃你的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