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綠蘿裙 作品

5585. 她的路 每一步都踏實

 這思路有理有據,但謝玄英只關注到了重點,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溫熱有力,捂暖了她冰涼的指尖,微僵的關節重新靈活,自然地扣住指根。

 但飯桌上牽手有點肉麻,她很快鬆開,怕他不高興,戳起芋頭:“嚐嚐。”

 宮裡的芋頭個頭都不大,香芋小小一個,也就一口。謝玄英就著她的手吃了,外層的糖絲冷頭,脆脆甜甜,裡頭的芋頭卻還是軟乎的,入口綿密。

 比蜜糖甜。

 “好吃嗎?”她問。

 他點頭。

 “看出來了。”程丹若瞧瞧他,沒忍住,放下筷子,把他嘴角的糖渣抹了。

 謝玄英怔住,看看她,又想了想,先掏出帕子自己擦拭乾淨,才問道:“你最近時常照看殿下?”

 程丹若:“你想多了。”

 “看你好像做習慣了。”他謹慎地找藉口。

 她默默吸了口氣,這人包袱可真重:“你說是就是吧。”

 謝玄英如釋重負。

 他可不希望自己被妻子當成孩子照顧。

 “反正侄子和外甥差不多。”

 他:“……”

 -

 和謝玄英的午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這是他們幾天裡頭一頓正餐,能慢慢吃飯嚼菜,而不是胡亂填兩口。

 用得仔細,反饋給身體也就格外多,不止胃滿足,精神也好了不少。

 兩人又坐在一處,慢慢喝了半杯熱茶。

 也不知道是不是貢茶效果好,程丹若半杯茶下肚,狀態奇佳,感覺熬夜幾天的疲憊都消散大半。

 愛情果然是最好的充電器。

 她決定珍惜好狀態,立馬去找楊首輔談判。

 “我先走了。”程丹若繫好斗篷,囑咐他在屋裡待著,“今天沒什麼大事了,你打個盹兒——看看你的眼睛,都是紅血絲,還有黑眼圈了。三十歲了,當你十八歲呢。”

 謝玄英到嘴邊的話被她憋了回去。

 “聽話。”她捂了捂他的臉孔,輕巧地轉身出去。

 雪停了。

 程丹若徑直走到廊下最前面的一間屋。

 “不知元輔可有空閒,請撥冗一見。”

 她站在門口求見,楊首輔自不能當沒看見,他還沒有架子大到這地步,親自出來問:“寧國夫人有何見教?”

 “奉皇貴妃之命,詢問殿喪儀之事。”程丹若一邊客氣地回答,一邊往裡走。

 楊首輔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抬手就想阻攔:“夫人有話……”

 話才出口,程丹若已經走到門口,且無視了他的動作,全無停步之意。

 楊首輔反倒不好攔了。

 他總不能把她推出去吧?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只能任由她入室,自顧自坐下。

 楊首輔沉下臉:“夫人不請自來,究竟為何事?”

 “元輔對我有些誤解,我想,還是親自上門同您解釋為好。”程丹若道,“我們開誠佈公地聊一聊,元輔究竟對我有何不滿?”

 楊首輔:“所謂乾坤有序,男女……”

 “您這麼說,就很沒有誠意了。”程丹若打斷他的空話,“太子年幼,其母垂簾,乃是天家慣例。皇貴妃多病,精力難支,我為太子姨母,陛下才留遺命,令我照看——您非要將我趕出去,是誰有弄權專政之意,路人皆知。”

 楊首輔不動聲色:“從未有過外命婦干政的先例。”

 程丹若反問:“我聽說立政者,治國有三本,‘一曰德不當其位,二曰功不當其祿,三曰能不當其官’,敢問元輔,我是哪一條不符合?”

 不等楊首輔回答,一條條拆開了反問。

 “是我的德行不夠嗎?可元輔親口說過,我在朝野素有賢名,我救過的人沒有成千也有上百。我對上忠誠,對□□恤,從不草菅人命,年年佈施賑災,雖不敢比及聖人,卻也從無惡名。

 “還是我的功勞不足以封國夫人之誥命?太子殿下能安坐在寶座之上,江山後繼有人,難道不是因為我曾經的奮不顧身嗎?

 “抑或是我的才能無法勝任尚寶之位?元輔今日穿的毛衣又是自何而來,貴州驛道暢通,百夷歸順,莫非與我一點干係也沒有?”

 程丹若追問的姿態並不迫人,語氣卻異常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