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三十六章生辰

    時間不緊不慢的走著。

    所有的事物都一成不變,唯變的是漸漸嚴寒下來的天,還有即將而來的——沈南寶的生辰。

    “說說你想要什麼?”

    窗外扯絮一樣簌簌落著雪,密密麻麻的,掩得天光晦澀,映在蕭逸宸的臉上,灰濛濛,顯得那雙眼格外的晶亮。

    沈南寶嘬了嘴,“哪有你這樣的,送人禮都不帶動腦子的,那我收著還有什麼意思。”

    蕭逸宸精瓷樣的臉難得浮現出一點困惑,“要是我送的不討你歡喜怎麼辦?

    沈南寶乜了眼他,“那照你這麼個意思,從前你給我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就從來沒顧慮過我歡喜不歡喜?”

    一句話頓也不打的,說得蕭逸宸紅了耳廓,囁囁道:“我瞧你也很歡喜不是……”

    聲兒漸小了下去……牽扯出遊絲一樣的心虛。

    沈南寶手不由摸向了雙生鈴。

    要說歡喜確也是歡喜。

    但回想起最初,他那玉佩拋得不明不就,簡直叫人心肝膽碎,揀都揀不起來!

    沈南寶攜了點氣性,“你說起這個,我倒想問問你,那玉佩真是平江百姓贈予我的麼?”

    彷彿被人打了一拳,蕭逸宸悶悶地咳了起來。

    一迭聲的嗽,刮進沈南寶耳朵裡,直叫她眯覷了眼,“不是?是不是?”

    瓷白的臉移進來點,濃睫下的那一線光景愈發逼仄起來,像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蕭逸宸的頸子上,連吞嚥都不敢太大動作。

    但好在,只是一瞬,沈南寶便撤了回去。

    蕭逸宸還來不及撤口氣,就聽到她凋凋的喉嚨裡冒出一聲嗤,“原來指揮使大人那時候便歡喜我了。”

    她生得漂亮。

    但這樣的笑是陳列在案的玉樽,是一種矜持的、毓秀的漂亮,叫人覺得遠觀才能與之相稱。

    不像現在,放開了懷,像春日的和風,拂得人渾身爽瀨。

    蕭逸宸不由抻出手,摟過她腰往自己懷裡帶,“不是那時候。”

    不是那時候?

    那是什麼時候?

    沈南寶盯著那張放大的臉,臉上一雙漾笑的眼,直勾勾,簡直有剖開她心肝的架勢。

    她的發怔,蕭逸宸自然看在眼裡,嘴一扯,扯出一點妖冶的況味來,“是在你仗義執言的時候就歡喜你了。”

    仗義執言?

    她不記得在那之前有仗義執言過……

    沈南寶身形怔了一怔,一陣一陣的熱水似的漫上了臉,“是‘公田法’那次啊。”

    那次就歡喜上了?

    但當時也沒覺著人有什麼不同啊。

    沈南寶翣了翣眼,絲毫沒察覺自己眼睛有多麼光亮,簡直跟天日一樣,晃晃照得蕭逸宸沒一絲的影兒。

    蕭逸宸拿手抵唇嗽了聲,作勢打掃喉嚨,“都過去的事了,還提它作什麼,要緊的是……”

    話還沒說完,就遭沈南寶打斷了,“所以那次你才點頭放沈蒔的?”

    不待蕭逸宸響,沈南寶便拉長了聲調,“怪道呢!我當時還想著少不得要斡旋好幾番,沒料幾句話的功夫便說動了你,我當時還以為是‘公田法’說到了你心坎,沒想到……”

    沈南寶停了一停,滿眼的戲謔映出蕭逸宸的輪廓,“指揮使大人這算是以公謀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