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五十章兩相宜

    蕭逸宸奕奕地想,止不住地笑,脫出口的話卻是,“我都答應你了,那你也得答應我。”

    她問是什麼。

    蕭逸宸蠕了蠕嘴,嗓音有些低,“你少同那陳方彥打交道,他一肚子的壞水。”

    這話,沈南寶咂出了一點酸,她退出他的懷抱,很鄭重地看著他,“我同他沒什麼的。”

    蕭逸宸卻聽得不是滋味,“沒什麼,沒什麼他能替你對峙那個鄭書昭?沒什麼你們怎麼一起養猧兒?沒什麼……”

    他越說越氣,忽而揚高了調,卻又像豁了口的鷂子,勢不可擋的杳杳墜下來,“沒什麼,你能那樣看著他?你能那樣逃?不過一張紙,到底藏了甚麼名堂……”

    聲音漸漸小去,細得跟蚊吟一般。

    沈南寶卻已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雙眼因心虛而不敢抬頭看他,又怕遭他看出來,踅過身只作走著。

    “哪有什麼名堂,你想多了。”

    這麼敷衍的一句,蕭逸宸哪裡聽不出其中的蹊蹺。

    他好歹也曾拿犯刑審過,也曾叫那些傲骨的錚錚鐵漢痛哭流涕、搶地求饒過,所以對於拿捏人心,他輕車熟路,也在很多時候僅僅憑一個眼神,一個細小的動作,他就能瞧出個周章。

    但,這是於犯人。

    於她,他總是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呆愣得就像是個青瓜蛋.子。

    蕭逸宸這時卻多想自己再青瓜蛋.子一會兒啊,這樣也不必這麼的氣,自個兒也落個鬆快!

    蕭逸宸跟上她,耳畔的風隨他腳步疾疾作響,“要是我多想了那也好,反正你同他沒什麼便是了,他不是什麼好人。”

    一個人好不好,壞不壞。

    那都是沒有確定的結論。

    沈南寶也很明白,蕭逸宸這話帶著自個兒的私心。

    其實她大可以接了這話,大談特談,說陳方彥的不是,叫他安心,自己也落個安逸,但她想起夢裡的那個陳方彥,那個倒在床上喝了毒茶的陳方彥,她沒由來的心疼。

    遂她只‘嗯’了聲,也算是順遂了他。

    可這樣的聲兒,太輕了,太細了,跟一蓬煙,風一吹便沒了。

    所以不僅沒使蕭逸宸安心,反倒叫他愈發不周章了,只管氣笑道:“你別覺得我是在蒙著狐狸說獾,你覺得他好,那不過是因他別有所圖,才在你跟前這麼表露的假象罷了!不提其他,便道當日方官遭沈蒔誣陷,說她私拿府上東西變賣,又譬如什麼你同我是兄妹,你這女鄉君的名頭……那都是出自於他的手臂。”

    沈南寶被這話震了心,剌剌地頓在了原地,“怎麼會……”

    “怎麼不會?”

    蕭逸宸臉上浮出一抹諷刺的笑,“在朝為官的,誰心肝不帶點兒黑?”

    為了說陳方彥,也一併把自個兒罵了。

    沈南寶這時都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她瞟了一眼過去,“你心肝兒也是黑的,可對我卻是透亮的。”

    她誇他,他自然高興,但方才她的吃心、她話裡的偏頗,他都還記得,因而嘴角揚了揚,又飛速地捺了下來。

    “我不管

    你信不信,反正我只要你曉得,離他遠點,你別瞧他總是一派和和和氣氣,溫溫潤潤的樣兒,肚裡的官司比誰都打得多,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踩進他造的坑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