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二十六章妙分茶

    鄭書昭並不介意,‘曖’了聲,立馬的喜笑顏開,一雙眼卻跟釘子似的鑿在沈南寶臉上。

    就是沈南寶的那雙手,鄭書昭也細緻看過了,沒任何動作,只端端攤在那兒,在日頭下流淌出玉一樣溫潤的光。

    這叫鄭書昭看得滿目疑惑,不過轉瞬,這點疑惑便如蜻蜓點水,輕輕一掠,便從她眼底飛走了,只剩下滿當當親暱和柔的笑。

    “其實不怕你笑話,我早就聽顏暮說你這兒開了個瓦鋪,一直想來呢,但就怕來了惹得你侷促,便一直沒敢來……”

    鄭書昭今兒點的是絳唇,晃眼一看有奪目的感受,也讓人倍感驚豔,只是離近了、看久了,便像紙片人的嘴,鮮豔卻又呆板,絮絮冗長地蠕動著。

    沈南寶因而望著望著,思緒便蕩遠了,她的那些話也如溪流潺潺地從耳邊過,等回過神來時,桉小娘子已經冷冷的笑出了聲。

    “你左一句替寶妹妹顧慮,右一句擔心寶妹妹的身子,卻還這般大言不慚地叫她現手藝,給你沖茶,你這可真真是捫心吶!”

    鄭書昭被她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到底忍不住了,反駁一句回去,“也就是沖茶罷了,能費得什麼周章?又不是玉做的,還真的怕磕落了哪兒不成?”

    桉小娘子聽了忍不住笑,直想說裝模作樣了這麼一陣,果然露出來馬腳了罷。

    可是,還沒言聲呢,沈南寶卻走過來,拽住她的袖子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臉就朝鄭書昭笑,“昭姐姐您彆氣,桉姐姐就是擔心我,所以一時說話沒著顧了些。”

    鄭書昭雖一肚子醃昏悶氣,聽到沈南寶這麼一說,也放開了笑,“我省得的。”

    桉小娘子卻鬧不省得了,她直忙扽了沈南寶進裡屋,壓低了聲道:“你作什麼,我在前頭替你煽風點火,助長氣焰,你倒好在後頭直顧給我澆水?你是病了幾日,腦子病糊塗了?不曉得她這麼著的是為了什麼?”

    有輕風拂過,簾子敲著抱柱‘噠噠’地響。

    沈南寶在這樣的動靜裡抿起了嘴,“我哪能不曉得,我同兄長的那些事……京畿誰不掩嘴囫圇笑一句,更何況她既然同兄長有那麼個意思,既然要將俱細摸個清楚,免得到時候真要……過來,鬧個不清淨。”

    桉小娘子聽了,怔在了那兒半晌,好一會兒才透口飄飄的氣兒來,“那都是從前的事,何必揪著不妨,更何況,那時候你們都還不曉得這些……”

    越說著,那眉頭越發蹙得緊了,“反正這些都不是教她拿喬你的道理,你也不能因著這個一味的低聲下去,忍讓她,你可不是這樣的苦主兒!”

    見沈南寶不說話,桉小娘子有些冒火,“你怎麼的了?是享慣了清福,想咂點罪來憶憶苦?”

    這話倒像是風月說的,沈南寶不免笑,只是笑過之後,嘴便捺了下來。

    “其實桉姐姐既曉得她同我兄長……也曉得,近來我兄長遭的那些麻煩罷,我也不怕害臊的,其實要不是兄長這麼一出,我也打算著向姐姐討個人情,希圖著姐姐替我同您父親說上一話,叫他幫襯幫襯我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