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十九章無邊緒

    明明不過幾丈的距離。

    卻彷彿隔了那麼遠,遠得恍惚眼前人再也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所以那麼的陌生,那麼的生疏。

    蕭逸宸闔了闔乾澀的眼,只覺得自己像掉進了封住口的袋子裡,四周不見光,呼吸也不得,只等著空氣,一點一點的殆盡,然後就這麼消亡於天際。

    這樣就不必痛。

    也不必眼睜睜看著她投入別人的懷抱,歡喜上他人。

    沈南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只是看著他站在那兒,翣眼的功夫,他擇了小徑,分花拂柳地走了。

    “他走了。”

    指派著人更替窗紙的風月聽聞,愣了愣,轉過頭,見沈南寶半倚著隱囊,眺著窗外,窗外枯葉落了多少,她這話便說道了多少遍。

    風月不由得嗐然,卻不知道怎麼開解。

    照綠葵的話來說,這就是自個兒飲的冰,得自個兒拿肚兒來消化,旁人是插不了手,也幫不了什麼的。

    可是看著沈南寶這樣,她實在是難受。

    風月走過去,踩在窗紙撤下來綽影裡,撫上她的玲瓏肩頭,“姐兒,要不出去走走罷?桉小娘子昨兒還捎來話說‘珍寶閣’安置好了。”

    沈南寶這時才回過來點神,身子向上靠了靠,迎著大盛的秋光朝她笑,“什麼安置好了,我怎麼沒聽人說起,我瞧是你又想出去見識世面了罷!”

    沈南寶歪解了風月的話,她卻也不惱,反而撓撓有些發燙的腮幫子,順勢說道:“姐兒曉得小的是閒不住的人兒,還盡拿這兒打趣小的!”

    沈南寶蹙著的眉這下是鬆了開,“就是曉得你是閒不住的,所以才把這換窗紙的累活交給了你,沒想你慣會使喚人,叫來這麼一摞一摞的人替你佈置。”

    大抵是聽到了這話罷,更替著窗紙的下人,從那片沙沙脆響裡支進來一張臉,“姐兒瞧瞧這新窗紙,好看麼?季管事特特兒吩咐了,姐兒房裡得是用這種桐油泡過的,不容易透風,姐兒的鼻痔便不易再犯了。”

    風月暗道壞菜,哪壺不開提哪壺,非得揀這事來說。

    當時因著鼻痔一事鬧了好大的陣仗,蕭指揮使那咬牙切齒的醋樣兒,甭說姐兒了,就是她都還記得。

    這當下遭人一提,只怕剛剛才下的眉頭,又上了心頭罷!

    這麼想著,翼翼的轉過眼去覷,果然見沈南寶坐在那片天光下,微抿了唇,“這事是大哥哥向下打的招呼罷。”

    那下人不知其中的情由,還以為這話討了巧,當即笑得見牙不見眼,“可不,姐兒進府前,咱家大人俱細都打點好了,什麼姐兒歡喜的,姐兒不歡喜的,反正必得分清楚了,不能在姐兒跟前鬧眼子!”

    沈南寶只覺得抿就的唇再支稜不起來了,只管連連點頭,喟道好,“大哥哥真是有心了。”

    然後再說了些什麼,她也不知道了,只知道打發了人下去,在那片方寸之地裡站不是,坐也不是。

    最後草草披上件斗篷,去了九門橋。

    桉小娘子正在那兒指派著下人們這裡放長凳、那裡置圈椅,見到她來,因攀膊兒而展露的潔白細腕兒利落一招,就把她招到了圈椅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