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一百五十八章朝出逢故

    風月的話就這麼閃過腦海,沈南寶心頭一蹦,飛快地收回了視線,只管埋著頭,一徑絞弄起裙帶,好似那裙帶是魯班鎖,須得全神貫注地盯著。

    蕭逸宸便越發的氣了,他身旁的柳府尹剛剛遭他一番耳提面命,此刻滿腦子嘎七馬八,一徑打著眉眼官司,好容易下定決心囁嚅一句,“殿帥,那事真不是小的願意,是彭中侍找上小的……”

    還沒說完,那一徑拿臉對向窗外的蕭逸宸倏地砸起窗,‘邦邦邦’的,配合著咬牙切齒的聲兒,“真是打量我不知道,所以為所欲為呢!”

    柳府尹瞬間跪下來,大淚傾下,“殿帥,小的說,小的說,是彭中侍拿了五百兩給小的,小的也是一時糊塗,但是後來我也都退給彭中侍了,殿帥您肚兒是盛酒的葫蘆,寬量的主兒,您就饒了小的這一時的豬油蒙心罷。”

    這一嗓子嚎的,嗷嗷的讓蕭逸宸回了頭,這一回,就見他拿額首搶地,痛哭流涕,“我都退給他了,就過了道眼……”

    為官的就是這樣。

    年少時,一勇無前,滿心滿肺的熱忱,為了國家可拋頭顱灑熱血。

    但一登了高,嘗過了權利的滋味,就開始被權利侵蝕,也貪戀起人生云云,膽子便縮得跟雞眼一樣小了。

    蕭逸宸眸底浮現一點嘲諷,又望一眼那玲瓏玉致的側影,許是見到了他罷,所以很安生地坐在那兒。

    這樣就好。

    不然,一腳踩了窗樘壓過去,非得好好控訴她這沾花惹草的性兒!

    蕭逸宸長透一口氣,緩緩踱回了繡凳上坐,“那這麼著,對柳府尹來說著實不上算吶豈不是心都在疼?那麼多暮夜金呢,我記得你家夫人不是正籌辦著商鋪?這麼一股腦地給出去,商鋪怎麼辦吶?”

    柳府尹紅臉膛兒愈發的紅了,“瞧殿帥說得,區區個商鋪罷了,哪能和這事作比較?甭提商鋪,就是旁的什麼、小的親子仕途那也得為此繞道不是。”

    這話溜鬚拍馬,結果蕭逸宸坐在那兒嗤了聲,嚇得柳府尹臉上肌肉猛地一痙攣,掖住手不敢再話了,只靜靜地聽他敲邊鼓,“仕途不仕途的,都是握在自個兒手中,只要別眼瞧著自個兒著官兒大、權勢大的捂蓋兒,心裡透亮,哪會半夜輾轉反側,鎮日害怕敲門,柳府尹你說是不是?”

    柳府尹心涼了半截,卻不忘腹誹他。

    誰當官的手上不握點辛秘?

    無論是誰,就算清白如洗,踏入了官場,就得被世道的黑染盡,同那些個百官一起重利。

    更何況,最大的貪官不就是蕭逸宸他自己?

    有什麼臉子說他?

    不過面上還是誠惶誠恐,只管把臉埋進船底板,附和著他,“殿帥說的是,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哪能怯這些……”

    蕭逸宸點點頭,負著手站起來,一眼覷向對面,見人兒還是好好的坐著,便又調回了視線,盯在柳府尹的身上,“柳府尹是個通透的人,幾句話的功夫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