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一百零六章順水推舟

    這事很快傳到了沈南寶耳朵裡。

    風月急得跳腳,“肯定是那個容姑娘背後碎啐!不是她,這個容小娘怎麼可能這麼反常?不好好養胎,非得這般興風作浪?什麼克不克的,一聽就是胡謅……”

    氣喳喳地轉了頭,看到書案邊的沈南寶,斜斜的光照進來,她那雙眼在輝煌裡深宏似海,一下噤了聲,慼慼地道:“姐兒,您不要聽進心裡去,三公子定不是那個意思。”

    說出來自己都不相信,三公子若不是那個意思,怎麼這般對姐兒退避三舍。

    風月惘惘的,轉過頭,看到自家姐兒還是那副樣貌,一聲不吭的,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就成了憤慨,她跺著地心厲厲揚聲。

    “真真是沒心肝,沒心肝吶!那個容小娘她還記得當初是誰發現三公子中了寒食散麼?她而今竟然就這般倒打一耙,她……”

    氣得喉嚨發緊,風月一個勁地捶胸。

    捶得兩邊臉頰緋紅,沈南寶這才終於將視線調了過來,閒閒道:“氣罷氣罷,氣死人是不償命的。”

    她一向這樣,該惱該怨的時候,平淡得像水一樣,無波無瀾的。

    風月那壅塞在心底兒鬱氣便如水殼,‘啵’的一下颯颯流逝了,她大嘆道:“這真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姐兒您就是不氣這個事,也得該想想萬一老太太真應了,你該怎麼辦吶?”

    說曹操曹操就到,月洞門的司閽垂著腦袋走近來,“姐兒,長房的人捎來了口信,說老太太叫您過去一趟。”

    所為什麼自不用猜,只是當沈南寶照例邁過門檻,踅了座屏走到屋內時,卻見到正襟危坐的沈蒔和彭氏。

    殷老太太穿了件棗紅色的褙子,見到她進來,招了招手,“寶姐兒,你過來,坐我身邊。”

    這親暱的態度叫跟在沈南寶後面的風月心涼了半截,暗啐真真是母子,沒事的時候對姐兒不聞不問,甩在榮月軒就跟沒這人似的,有事求姐兒的時候和顏悅色、好得沒了邊了。

    但暗啐歸暗啐,殷老太太的話,沈南寶現在還不能不聽,便乖乖的斂禁步走上去,屈了屈膝,水亮的聲口半天嬌似的振翅飛起來,“祖母,爹爹,母親。”

    入了秋,日頭還曬,碧山長房的息廳因而還是垂著簾,那光便從一道道金絲的間隙裡稜角分明地投進來,灼灼的、刺目的,把鼎爐裡的香曬得灰飛煙滅了,盤洄出迷離的味道。

    殷老太太在這樣晦澀的境況裡笑眯了眼,“坐罷,先喝口茶,瞧瞧你紅彤彤的臉蛋,定是熱得很吶。”

    沈南寶很受用的一笑,捧起茶道:“我怕熱,叫祖母看笑話了。”

    殷老太太失笑,“這叫什麼看笑話,你怕熱是好事,證明你身子骨好,不像那些個姑娘家,生來就畏涼不懼熱,你瞧著似乎弱柳扶風、很有楚楚令人垂憐的況味,其實是氣血弱,年輕時還覺得無妨,到了老毛病就多了,你母親就是個例子。”

    沈南寶轉過頭,彭氏坐在下首,正提著嘴角衝她笑,她回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