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八十六章醉翁之意

    “你怎麼能讓謝小伯爺給我尋鼻痔的偏方呢?”

    沈南寶慢慢繡著小金魚的眼睛,一針一線走得穩穩當當,“你明知道我不想和他牽扯什麼關係的。”

    風月站在步步錦繡屏跟前,圓溜溜的一雙眼小心覷著沈南寶的神情,“姐兒,您不是困苦那人對您的糾纏,既如此您和謝小伯爺交好,不便可以斷了那人的肖想?”

    沈南寶很不喜歡聽到這話,“你明知道謝小伯爺對我的心思,卻叫我因為旁人去利用他,豈不是叫人家一腔熱血拋灑,真心錯付?”

    風月囁嚅著,“姐兒一說一個釘也太絕對了,這感情不都是培養起來的?妨不得姐兒相與相與便覺得謝小伯爺好了?”

    沈南寶蹙緊了眉瞠她,“你還說!可見得你根本就不聽勸,我從前說的那些話你也一貫耳旁風了!你忘了我回來是要做什麼的?”

    那些恨就像漩渦,她一頭子扎進去,表面看著雲淡風輕,其實早早就深陷泥淖了。

    風月就是太記得她回來是為了什麼,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違拗她的心思,做那個拉郎配。

    當然這些打算不能公之於眾,唯有心裡嗒然,表面認錯,“姐兒,您莫要生氣,小的日後不這樣就是了。”

    訕訕的樣子看得沈南寶終於不忍再詰了,畢竟前世最難拗的日子只有她陪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後,她怎麼樣了。

    大抵過得不好罷。

    陳方彥向來都是愛屋及烏,恨屋及烏的人,他不喜自個兒,怎麼可能待見風月呢?

    沈南寶想著低下頭,繼續刺那顆眼珠子。

    又這麼繡了幾日,容淇漪打著傘洋洋的來了。

    “心心念念著四妹妹的龜苓膏,好容易看著淵渟好些,就沒臉沒皮地來叨擾四妹妹了。”

    沈南寶放了繃子,只管撩起珠簾笑迎她,“怎會是叨擾,我巴不得漪姐姐來呢。”

    說著,轉過頭吩咐方官去準備龜苓膏,“另外雪泡縮脾飲、金橘團什麼的一併端來。”

    回眸看見容淇漪搖著扇,那張臉在款款搖擺的珠簾裡一霎明一霎暗,沈南寶便笑,“我也不曉得漪姐姐好什麼口味,萬一嫌龜苓膏苦,也有另外的涼水膏滋填補。”

    “我不挑嘴的,就是旁人難以下嚥的苦,譬如那南番來的錦荔枝,我也照樣吃得面不改色。”

    錦荔枝,又苦又澀,卻因著南番來的,幾兩便能要到一貫銅錢那麼多。

    所以這便成了人家拿來顯耀自家的說頭。

    沈南寶深諳她話裡的意思,只笑,“那東西好,就是貴了些。”

    容淇漪不由沾沾自喜,“那東西難以下嚥卻最是清火,遂我爹爹隔三岔五都要我母親預備著。”

    她說著忽而一笑,“說遠了,我過來一成是來討吃的,二成是謝謝四妹妹挑了那麼幾個伶俐的丫頭到舒遲院,那個大娘子先前撥了幾個,人手太少,我先前還苦惱呢,四妹妹的及時雨就來了。”

    容淇漪說笑著被她送上了白木檀香倚子,方落座,忽覺涼風習習,轉過眸便看見風月正轉著七輪扇送風,神情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