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七十五章君子好逑

    金善寺。

    多麼如雷貫耳的一詞,一忽兒便叫風月扽紅了臉色,直想跺腳朝謝元昶訴苦。

    沈南寶卻擋在她跟前,敦敦和煦的面孔露出納罕的神色,“什麼金善寺?”

    湖藍並蒂纏枝紋的廣袖在光下顫出怔忪的弧度,謝元昶狐疑地看著她,“我前幾日不是與了你信?約你昨日到金善寺看浴佛?你沒看那封信麼?”

    天曉得他為了這次相邀一事做了多少準備,還連著幾日都沒睡好覺。

    好容易捱到了昨日,他換上了最周整的一身行頭,興致昂昂地去了金善寺,沒曾想沒見到她,反倒見著了沈南伊。

    他那一瞬間只覺自己一顆心撲進了塵埃,滿身撲撲,辣辣的天光照下來也冷得透骨。

    是她不願意赴這個約,所以叫大姑娘補了這個缺麼?

    他滿腦子都是這樣的想法,沈南伊說了什麼也都聽不下去了,只想著來問她。

    就這樣輾轉反側了整夜,他覺得自個兒都快成了家裡灶房角落的那個酸菜缸,酸得冒泡。

    好容易捱到了翌日,他早早地就在這個甬道候著她,原以為會得到多麼殘酷的回答,或是搬出他母親的事來侃侃,諸如種種,沒想卻是這樣的反問。

    但這樣的反問並沒有使他好受,反倒把心裡那酸菜缸打翻,那讓人捏鼻皺眉的沖天酸氣徑直湧了出來。

    “還是四妹妹你就沒打開過那封信?”

    打開了,至少心底兒還是在意著他。

    沒打開,便說明他和他給予的東西都不值得她側目。

    連目都不捨得斜視,又何談心上有他?

    謝元昶慘然的笑容落在沈南寶眼底,叫她直擰了眉頭。

    這叫什麼話?

    他私自捎來的信,別說她院裡有那麼多老太太的耳報神,就是沒有,她收來拆開那都是於理不合的,更別談什麼赴約了。

    不是白白的把她的清白還有名聲供人糟踐嗎?

    他哪來的那麼多理直氣壯來問她這麼多為什麼?

    沈南寶冷掉了臉子,但顧忌著他謝小伯爺的身份,還是很和氣地道:“謝小伯爺,你給的那封信我確實收到了,不過這信給得欠妥當,為保全你我的清譽,我便轉手交給了祖母。”

    風月聽聞納罕極了,她不明白姐兒為什麼不說大姑娘攔截了她信一事。

    沈南寶肚裡沒她那麼多官司,說完蹲了膝,轉身便要離去。

    蔥綠錦緞上的流雲紋括出她綽約的背影,落在謝元昶眼底卻有了苦澀的況味,明明不久前她還同自己笑得像嬌花一般,而今那張臉面對自己時,卻蒙上了一層埃、一層冰似的,叫他冷得厲害,看不真周她的想法。

    是他錯處了麼?

    還是母親的事叫她難堪,心生怨氣了?

    應當是母親罷,那麼登門打臉似的來一遭,女兒家面子一向薄,哪經得起這樣磋磨,定是要躲他躲得厲害。

    不由得,謝元昶叫住了她,“四妹妹。”

    沈南寶凜眉轉頭,看到他作揖深深的一福,“對不住得很!四妹妹你方才這麼一說,我曉得自己做得有多唐突,我母親那事也定叫你受了不少委屈,但四妹妹,我的確是歡喜你的,我也沒想過輕待你,說什麼納妾,我是想娶四妹妹為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