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四十七章中冓之言

    她氣不止,轉過臉衝著沈文倬就是一頓陰陽怪氣,“三弟弟和四妹妹不過打了幾次照面?怎麼關係就這麼親厚了?如今像這等媒子才做的引薦,怎麼你都不恥下做了起來?”

    沈南伊說著,擎了團扇掩住殷唇,卻蓋不住那拉長的聲調。

    “哦,我是明白了,三弟弟此舉是皮裡陽秋,旨意宏深的罷。”

    不鹽不醬的話,饒是沈文倬也聽得沒了好脾氣,皺著眉問道:“大姐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過是替開國伯爵夫人領路罷了,怎麼到你口中就成了別有用意?”

    沈南宛也頗為自個兒弟弟打抱不平,粲著齒,夾纏些笑面虎的意味。

    “大姐姐,你縱使心頭有恨,氣憤祖母不願帶著你,但先前的事尚歷歷在目,你沒有自省一二,也不用將氣撒在淵渟身上罷。何況今日還是爹爹的生辰,大姐姐是又要似上次那般挑起釁端麼?”

    這些輪到沈南伊訥住了。

    原以為那日謝小伯爺高談闊論要娶沈南寶的事,沈南寶會迫不及待地往外道也,恨不得滿城皆知。

    如今看來,反倒旁人都不知曉。

    那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開國伯爵夫人過來並不是為了那事?

    其實仔細想想也對,謝小伯爺那樣的人物,便是在京圈貴女裡也都如魚得水,片葉不沾身,怎麼可能區就於沈南寶?

    想來那日的‘提親’‘娶她’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當事的兩個人都沒放在心上,就自己心心念念,好沒意思。

    不過這麼一車軲轆的想過來,沈南伊滿腹怒氣咻咻的散了,倒彎起眉眼,嘴角摻譏的對上沈南宛。

    “二妹妹倒真是個好典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仍然銘記於心,不過做都做了,事後吞刀刮腸的哭,想方設法的彌補,又有什麼用?”

    先前的佹失佹敗的痛恨,又被這話提點了出來。

    那攤在面上的笑意也在此刻成了朽化的褉帖,由著風一片一片的碎裂剝落。

    好歹沈南宛動心忍性經年,亦深刻明白沈南寶那日所謂的嫡庶之分,自然不會再在這樣的場合鬧亂子。

    沈南宛深吸口氣,轉首看向沈文倬,“淵渟,這裡到底是接待女客的,你在這裡待著不甚合適,何況爹爹今個兒壽辰,那邊定來了不少官臣,定是緊等著你幫襯的。”

    沈文倬心裡明鏡她言裡的暗含,‘噯’了聲,又聽到她說‘我送你’,蠕了蠕嘴巴,終是在臨至東廳時撫慰了一句,“二姐姐,方才大姐姐的話,您不要過心裡去……”

    所以人就是很奇怪。

    面對刀劍,人跟銅牆鐵壁,半點面色不帶變的。

    但稍微被軟語溫風一拂,那雙鹿興於左都不瞬的目就跟入了沙似的,止不住淚流。

    “我曉得的,大姐姐這又不是頭一次,我自不會過心裡去。”

    沈文倬卻看著她這副強噎的模樣,內心更加彷徨了。

    其實曉得換藥那事,說內心沒曾詰責他這個姐姐是沒可能的,但詰責之後,更多的則是頓足捶胸的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