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枕猶眠 作品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念的是旁邊告示牌上的字。”徐徒然好笑地看他一眼,伸手往旁邊一指。只見石牆的前方立著一小塊告示牌,上面字跡歪歪扭扭,寫得倒全是簡體中文。

    楊不棄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想想自己方才的反應,也覺得有些好笑。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聽徐徒然道:“不過這種文字,我似乎是能看懂一些的。”

    她伸手往石牆上虛虛一指,喃喃開口,語氣帶上了幾分飄忽:“‘當星門歸屬本位,當我們狂蹈而歌……祂循聲而來……毀滅與新生,綻放如彩’……”

    念著念著,忽又皺起眉頭,手指圈過中間一大片花紋:“這裡我就看不明白了,感覺這邊的排列完全是亂的。”

    彷彿一個文盲,將一堆打亂的漢字拼圖隨意拼接一般。看上去是字的形狀,但完全理解不了。

    徐徒然又盯著看了一會兒,隱隱覺得有些頭暈,遂搖了搖頭,移開目光。楊不棄似是看出她的難受,默默緊了緊與她相牽的手指,悄無聲息地遞過去些許生命力。徐徒然有些驚訝地看他一眼,頓了幾秒,笑了一下。

    “沒事,問題不大。”她牽著人往石牆裡面走去,“這裡沒有更多線索了,我們進去看看吧。”

    圍牆是沒有安裝門的,只中間空出一大塊空隙作為入口。進去之後,可以看到石牆與半球形建築之間還隔著相當一段空間,這部分空間內沒有樹木,卻同樣鋪滿落葉。落葉上有很明顯的被碾壓的痕跡。

    “看上去像是車轍?”楊不棄觀察片刻,做出猜測。徐徒然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建築緊閉的大門上,“正門果然是關著的,繞到後面去看看。”

    語畢一拽楊不棄,沿著車轍的印子往建築後方走去。走了不知多久,一列熟悉的小火車,忽然撞入眼簾。

    “好傢伙。”徐徒然微微瞪大眼,“原來行刑場裡的小火車,是開到這地方來的!”

    ——只見他們面前,赫然便是之前在行刑場內看到的小火車同款。唯一不同的是,面前這輛小火車只剩下了車頭以及車頭後面的兩列車廂。而這兩列露天車廂內,正裝著滿滿的可憎物屍體。

    “原來如此,‘蟲子博物館’,指的就是‘可憎物博物館’。”楊不棄也反應過來了,“不過在這裡開怪物展館……有什麼意義嗎?”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徐徒然只專注打量著車廂裡的那些怪物屍體——楊不棄還在那兒思考這個博物館存在的意義,忽然感覺手上一涼。定睛一看,徐徒然竟是乾脆鬆開了他的手,自己跑到車廂旁邊去戳戳碰碰。

    楊不棄:“……”

    他看看正興致勃勃拿著石矛挑來揀去的徐徒然,又看看自己空落落的左手,默了一下,艱難出聲:“你低調點,當心被人看見……”

    “我就隨便看看。”徐徒然目不轉睛道,小心翼翼用矛尖挑起一片薄薄的軟體動物,“哇,你看,這個八爪魚好大!比我之前打的那隻還大!”

    ……你以為你是在趕海嗎還帶比八爪魚大小的?

    楊不棄一時失語,剛想說些什麼,徐徒然忽然臉色微變,快步小跑回來,拽著他後退好幾步,躲到了建築物投下的陰影中。楊不棄帶著疑問看過去,徐徒然忙壓低聲音解釋:“有人過來了,我聽到聲音了。”

    話音剛落,果見一隻大白熊晃晃悠悠地從小火車的另一邊走了過來。與其他白熊不同,這隻白熊身前圍了一大片粉色的圍裙,手上戴著一副很大的粉紅色的手套——看上去挺厚的,有些類似於烘焙手套。

    那隻大白熊完全沒發現徐徒然等人的存在,快快樂樂地晃過來,在看到車廂上的可憎物屍體後,不掩嫌棄地用戴著大手套的熊爪掩了下口鼻,旋即彎腰,不知做了什麼操作,輕輕鬆鬆地就讓最後一節車廂與前面的車體脫離開。跟著便見它單獨拖著那一節車廂,吭哧吭哧地離開了。

    徐徒然豎著耳朵,直到確認聽不到腳步聲了方從陰影裡鑽出來。先是看了看現在僅剩一節車廂與車頭的小火車,旋即又繞到了它的前面——

    但見火車頭的前方不遠處,便是圍牆的另一個出口。圍牆對面的半球形建築上,卻依舊平滑光潔,連一道縫隙都沒有。

    “不對啊。”徐徒然走到出口的附近,朝外面看了看,又看向旁邊的建築外牆,“方才腳步聲差不多就是在這兒消失的。而車轍的印子沒有往外面走。說明這裡肯定有入口。”

    而這個入口,大概率就是門前告示所寫的“後門”。

    徐徒然略一思索,目光落在了旁邊僅剩一節車廂的小火車上。楊不棄已經蹲下身,開始研究起小火車的構造,語氣肯定:“這東西蠻好拆的,把鉤子卸下來就行……”

    他抬眸看向徐徒然:“但你確定要進去嗎?”

    “來都來了,就當參觀了嘛。”徐徒然語氣篤定,快步走過來,跟楊不棄一起拆卸起最後一節車廂,邊拆邊道,“而且目前關於蟲子博物館的情報很少,說不定裡面有什麼重要線索呢。”

    雖然茶室女子曾說自己最遠也曾走到這裡,但徐徒然估摸著,她進去看過的可能性不大——不然“蟲子博物館等於怪物陳屍館”這麼勁爆的消息,她不可能一點都不提。

    而且從她的表述來看,她缺少對付大黑熊的有力手段。行刑場附近的通路和博物館正門都是最近才封閉的,那麼她大概率是直接從行刑場旁邊繞過來的。不走行刑場內部,就無法獲知小火車的存在,因此也不太容易想到,這玩意兒與“門”的關係——

    比如堆滿的小火車可以直接從行刑場駛出。

    再比如,當你推著一節堆滿怪物屍體的車廂時,博物館的後門,會自動為你打開。

    望著眼前自然浮現的金屬單邊門,徐徒然與楊不棄交換了一個眼神,繼續堅定地推著單節車廂往前走去。跨過門的瞬間,腦海中沒有任何提示音響起,這也讓她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為什麼,有點小失望。但不管怎樣,沒有危險提示,總是好事。

    進門之後,他們首先看到了一個冷清安靜的大廳。大廳對面的牆上開著一扇出入口,旁邊立著一塊牌子,寫著“展館由此進入”,左右牆上又各自有一個出入口,沒有任何標識。

    “好奇怪啊。又不會有人從這進去參觀,專門立塊牌子幹嘛?”徐徒然湊近楊不棄,小聲比比。後者同樣困惑地搖了搖頭,快速掃了眼兩邊的通道,低聲問道:“往哪兒走?”

    徐徒然快速掃了眼地面,只見“通往展館”的那個出口外面不知為何,散落著些許乾涸的紅色印子,從軌跡來看,是從右邊出口延伸過去的。而從自己所在的位置,則有一道隱隱的車轍印,一路通往左邊的出入口……

    “先走左邊。”徐徒然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將肩頭的小粉花取了下來,放進揹包裡鎖好,提著石矛,躡手躡腳地往裡走去。

    沿著左邊入口進去,首先看到的一條略顯逼仄的通道,沒有燈光,只在通道盡頭處顯出些許光亮。徐徒然拉著楊不棄,小心翼翼地在通道內穿行,中途不住側過耳朵,似是在認真聆聽著什麼。

    “怎麼?”楊不棄見狀,小聲問道,“你聽到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