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初 作品

第96章 隕落

    甚至還提議道:“自行車也先別買了,買了招人眼。”

    顧明東倒是說:“這倒不至於,你跟三妹都在鎮上上班,不買自行車來去太費時間,鞋子都磨破了好幾雙了。”

    顧明南又問:“到時候再有人來借怎麼辦?”

    “你倆天天上班騎走了,誰還能借,閒著的時候,關係好的借走用一用也沒什麼。”

    顧明南一聽也是,聽見殺豬的聲音,頓時忘了一肚子的話。

    劉家老大騎著自行車,一路顛簸,好歹沒把錢知一摔進溝裡頭。

    但這年頭的泥路,坐在自行車後頭的滋味別提了,除了快一點,舒適性壓根沒法跟板車比,顛的錢知一差點沒吐出來。

    錢知一也不敢抱怨,只得一手扶著自己的傷腿,免得傷上加傷。

    好不容易到了鎮衛生所,結果醫生都下班了,衛生所就一個值班的護士。

    錢知一拉起褲腿,右腿都血糊糊的,嚇得護士連忙說:“這,這我也處理不了啊,得叫醫生過來。”

    劉家老大忙道:“那你倒是趕緊去叫啊。”

    錢知一毫無辦法,只得咬牙硬撐著。

    好不容易等到醫生過來,一瞧見傷勢也傻眼了:“這腿斷了,得動手術,咱鎮上衛生所沒條件,你們得去長河縣的才行。”

    溪源鎮上的醫院,只是個處理頭疼腦熱的衛生所,平時就兩個醫生三個護士,開個藥掛個吊瓶什麼的,其中一個醫生還是專門給人接生的。

    但凡要動手術動刀子的,不是送長河縣的縣醫院,就是直接去黛山市,他們都做不了。

    錢知一原本慘白的臉都黑了,但他好歹知道糾纏下去沒有用,連忙道:“劉大哥,還得麻煩你送我去長河縣醫院。”

    劉家老大嘆了口氣,暗道一聲倒黴:“都這個點了,去長河縣的客車肯定也停了。”

    錢知一沉聲道:“那怎麼辦,我的腿不能等。”

    “可我有什麼辦法,我也沒能耐讓客車這時候開。”

    劉家老大深得癟老劉真傳,攤開手錶示自己無能為力。

    錢知一咬牙問道:“就不能找有車的單位通融通融嗎?”

    劉家老大驚訝的問:“這可是違反紀律的事情,我可不能做。”

    錢知一心底暗罵他沒用,卻又無可奈何,要是以前,他還能想辦法聯繫嚴億,靠他的關係臨時弄到一輛車。

    可誰想到他爸費盡心思安排的地方,嚴億卻腦子有病,拍拍屁股帶著老婆孩子支援建設去了,如今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錢知一也是兩眼一抹黑,壓根找不到人來用。

    他又問道:“顧明南不是在運輸隊嗎,讓他幫忙想想辦法?”

    劉家老大為難的說:“錢知青,不是我不幫你,就算我騎著車回去找阿南幫忙,這一來一回也不少時間,再說他自己都受傷還沒好,你總不能讓他大半夜的忙活吧,萬一出了問題誰負責?”

    到時候真要出了什麼問題,錢知一是治好了,人情債全在他這兒。

    反正他是不會負責的,老顧家人可不好惹,要是顧明南因為這事兒出了問題,顧明東能放過他?劉家老大這麼想。

    錢知一握緊了拳頭,只覺得到了上河村生產隊後事事不順心,腿再一次劇痛起來。

    倒是醫生提議道:“要不我先給你做個簡易處理,至少能保證傷口不惡化,等明早你再去縣醫院看看。”

    這是沒辦法的辦法,錢知一心底十分不放心,也只能讓醫生先處理。

    醫生一動手,他就痛得叫出聲來。

    “醫生,可以先打點麻藥嗎?”

    “打什麼麻藥,這是浪費資源,等你真要開刀再打麻藥也不遲。”

    錢知一眼神陰沉,心底暗恨吳夢婷,如果不是她偷走了地圖,害得自己不得不放慢腳步等她,他又怎麼會被野豬追上,又怎麼會從山坡上滾下來。

    吳夢婷沒事,他卻摔斷了腿,這讓錢知一忍不住遷怒起來。

    再想到吳夢婷因為幾塊錢的事情拖拖拉拉,耽誤了他看病的時間,一時間那個單純善良的鄰家女孩形象,在錢知一心底徹底破滅。

    醫生見他痛得說不出話來,還好心勸道:“痛是好事情,還痛就證明神經是好的,其他的得明天去縣醫院拍片才看得清楚。”

    “還得拍片啊,那得花多少錢?”劉家老大忍不住問。

    醫生估摸著說了個價格,讓前者忍不住咋舌,再一想,這錢也不是花他的,倒是放心了。

    這邊傷口剛剛處理好,還沒上固定的架子,衛生所門口又抱進來一個人。

    “醫生,我媳婦要生了。”劉大柱滿頭大汗,還是跟劉寡婦一起半扛半抬才把白小花弄進來。

    “這不是大柱他媳婦嗎?”劉家老大驚訝道。

    醫生低頭一看,嚇了一跳。

    只見白小花面色慘白的□□,看著體態豐腴,實際上伸手一按全是浮腫。

    “她這是懷孕幾個月了?”因為白小花看著胖,肚子不顯,有些看不準月份。

    劉寡婦對此也是稀裡糊塗,下意識的看向兒子。

    劉大柱張了張嘴:“大概是九個月,媽,是不是九個月?”

    “大概吧……”

    醫生被這母子氣得不行:“你家媳婦懷孕幾個月了你都不知道啊?”

    劉寡婦不捨得看兒子捱罵,推了推忍痛的白小花:“小花,你肚子裡這個幾月份懷上的?”

    主要是白小花進門之後,似乎一直在懷孕,前一個掉了,後一個又懷上了,中間又一直作妖,弄得劉寡婦也記不清了。

    白小花只覺得自己快痛死了,從牙縫中憋出一句話:“大概八個月。”

    醫生眉頭一皺:“這可不大好。”

    她避開人檢查了一下,就搖頭:“見紅了,但羊水還沒破,宮口也沒開,按理來說八個月還不到生的時候。”

    “可她肚子疼,疼了一路了。”劉寡婦忙道。

    醫生摸了摸肚子:“宮縮有些頻繁。”

    仔細一摸,醫生又皺眉,抬頭問了句:“你肚子裡的孩子真的已經八個月了嗎?”

    劉寡婦忙追問道:“醫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孩子有啥問題?”

    白小花卻已經疼得目光渙散,說不出話來了,只知道拼命點頭。

    眼看情況不大好,醫生忙道:“產婦看著胖,但肚子太小,孩子摸著也不大,而且摸著完全不動——她情況不太對勁。”

    劉寡婦追問道:“那這孩子到底能不能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