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 作品

第155章 道心動搖




    來人十分坦蕩。



    “我體內靈氣所剩不多,不管是不是陷阱,都得一試。萬一是真的呢?”



    說到底,比拼的還是靈力深淺問題。



    她先於他力不從心,便是他贏。



    反之,便是他輸。



    棋差一招,輸得不冤。



    “那可以不跟著我了嗎?”



    從白天她擊敗隋鳴遠開始,這人的目光就一直如影隨形。傅長寧不怕麻煩,但對多個背後靈很有意見。七辛不說話。



    蜘蛛絲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見的細長血痕,那絕不是什麼撓癢癢之類的小疼小痛,可他神色並無變化,不呼痛,也不詢問是否有毒,只一雙漆黑乾淨的眼睛靜靜地盯著她,裡邊燃燒著仍未散去的戰意。



    鼻尖嗅到了溢開的血氣,目之所及的脖頸在隱隱變紫,傅長寧扔過去一瓶藥粉。



    “解毒。”



    考核尚未結束。



    這人想死,她卻不想跟著他一塊玩完。



    七辛接過,打開,看也沒看往脖子上一倒,也不抹,人再次消失在原地。



    蜘蛛絲精準地攔在了他身前。



    寒光刺眼,只差一毫,就要再次割在致命處。



    傅長寧語氣十分不客氣。



    “我現在不想跟你打架。”



    七辛被迫停下。他想了想,壓制住立刻再戰的慾望,認真發問。



    “為什麼?”



    傅長寧:“……現在在考核。”



    剛剛是一時技癢沒收住,現在可不行。



    再者,他體內靈力頂多恢復了兩三分,她不想勝之不武。



    ——雖然她體內靈力也才剩了不到一半。



    七辛不理解。



    “我知道現在在考核。”



    “那你覺得這一關是來考我們怎麼打架的嗎?”



    七辛並不傻:“當然不。”



    他很直接:“但隋鳴遠打不過我。你是這裡唯一一個能和我對打的人。”



    傅長寧:“……”



    “你把架留到進歸元宗以後打,不好嗎?”



    七辛漂亮而漆黑的眼睛微微茫然。



    “有人告訴我,報考中天才無數,歸元宗不會要我這樣的莽夫。”



    傅長寧等著看他還能說什麼,然後就聽見了一個神奇的結論。



    “所以,才要趁你們還沒進宗門,打夠本。”



    傅長寧:“???”



    “這樣,你別打了。”



    “你跟著我,我保你一起進,以後愛找誰打找誰打。”



    “小姑娘很自信嘛。”



    外界,有人笑了起來。



    執筆弟子則是欣慰地看著,屬於傅長寧的那條藍色,緩慢而堅定地漲了起來。



    紅,綠,藍,三色交織。



    不錯不錯。



    老懷甚慰。



    -



    第二天,根據昨晚分好的隊伍,眾人開始各為其事。



    和傅長寧一組的是一男一女,修為都在練氣四層。傅長寧記得他們,在這之前,兩人都是低調認真的類型,讓找線索就找線索,讓停就停,不拖後腿,但也絕不出格,至少明面上看來,都是中規中矩的典範。



    但今天,兩人的處事風格都發生了一定變化。



    不再是被人拖著動,而是主動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偏偏兩人的意見時有相左之處,有時候爭執起來,唇槍舌劍,就差大打出手。



    這時候,兩人便會齊齊看向傅長寧。



    求她做主。



    人心如此不齊,做事效率自然也低。



    換作旁人,大概要一個頭兩個大。



    但傅長寧只靜坐了一會兒,嘆氣:“我站你們倆誰又有什麼用呢,要是我說誰對誰就對,那倒好解決了。”



    言外之意,證據呢。



    她把問題丟了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當機立斷。



    “我去找。”



    傅長寧對兩人間的火藥味恍若未覺,揮手:“去吧去吧。左右現在也沒什麼事。”



    兩人走了,走之前心裡想的都是,一定要先於對方找到佐證之線索。只要有了線索,傅長寧信誰還不好說?



    輕鬆將內部矛盾轉化成做事幹勁,打發走兩人去做事,傅長寧回頭,又看見了如背後靈般乍然閃現的黑袍人。



    “……”



    “你真要沒事,不如幫我去看著這倆人?”



    總共四隻小隊,七辛是單出來的那個。



    眾人默認他單獨一隊。



    七辛點頭,消失不見。



    他走了沒多久,又來了個人。



    ——程雙遙。



    程雙遙分在黃遺芳那組,以彌補戰力的不足,今晨還看見幾人在忙活,眼下應該是分開行動了。



    這是繼上次屋頂夜聊後,兩人第一次單獨見面。



    看得出,程雙遙是真的變了很多,話都簡潔了不少,單刀直入。



    “傅道友還記得那晚說過的話嗎?”



    “自然記得。”



    “那天過後,我認真想過道友的話,然後發現,道友似乎不太有誠意。”



    “哦?為什麼這麼說。”



    “你用日月的變化,吸引走了我的全部心神,因我當時不知這一點,便以為是重大突破。但其實,日月根本不是這次考核的重點,你在顧左右而言他。”



    所以,執筆弟子那一筆才會判定失敗。



    傅長寧問:“你怎麼知道不是。”



    程雙遙不和她爭這個:“我這次來找道友是為了另外的事,我發現了新的線索。”



    “野道士一家明面上,在大守村確實沒有親朋,但我查到,當初野道士之所以來大守村,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雲遊至此、騙吃騙喝,而是因為受到了邀請,來替村中人除妖。”



    “就跟我們這次一樣。”



    “當時村裡一樣是死了好些個人,野道士來了後用硃砂符水做法,借用民間戲法把所有人哄了過去。加上一時間確實沒有人再出事,村民以為妖祟已除,這才有了他受村中人歡迎、到處騙吃騙喝的說法。”



    “結果沒多久,又死了人。野道士自知要被拆穿,想趁夜溜走,卻被怒氣衝衝的村民逼進了大山裡。”



    “奇的是,他進山後,村中竟真的沒有再死人了。”



    “一直到前些年,野道士妻兒接連慘死,自己也瘋瘋癲癲,這才又開始出事。一開始只是一兩年一個,且都是尋常意外,一直到今年,一口氣死了九個,村民方才慌了,向仙門求救。”



    傅長寧一開始只是聽著。



    一直到最後那段話,方才認真起來。



    她叫程雙遙。



    “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