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 作品

第154章 考核真義




    他輸了。



    隋鳴遠頹然退後一步。



    傅長寧將蜘蛛女謝無雙給的蜘蛛絲收回,再抬頭時,現場已是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著她。



    一個練氣六層初期,輕描淡寫,二十招之內,解決了一個練氣七層巔峰。



    就連之前一直漫不經心裝傻的程雙遙都凝重了臉色。



    傅長寧卻是神色如常。



    “可以走了嗎?”



    一人嚥了口唾沫:“可以可以。”



    山神廟既然沒問題,自然該走了。



    一直到下山,回到村中,隊伍中仍然是一片詭異的靜默。



    外界,執筆弟子心滿意足地添加新的備註。



    “傅隋交戰,傅勝。”



    下一瞬,註解生效,屬於傅長寧的那一條象徵刀劍相交的紅色條形,猛地向前漲了一截。



    直至超過目前為止紅色第二長的隋鳴遠。



    ——此一條,象徵的是戰鬥力。



    目前傅長寧第二,隋鳴遠第三。



    第一是,那個還是隻有孤零零一條紅色的七辛。



    相較而言,這支隊伍,是目前所有小隊裡衝突起得較晚的一支,這還是這些天裡第一場大架。



    眾弟子總算提起了點精神,過程中,甚至還點評了幾句。



    “小姑娘木系親和度很高嘛,不過這劍招怎麼回事。”



    “要是讓學峰的姚長老看到了,肯定壓著她每天去劍池,不練滿一萬次敢回來把藏經閣書全部抄一遍哈哈哈。”



    謝子寅停筆,笑了:“師弟,你在內涵誰。”



    那弟子瞬間老實:“師兄我錯了。”



    也有說隋鳴遠的。



    “小夥子膽子不小,意識也不差,就是太心急了。”



    “一看生死間的打鬥經驗就沒那個小姑娘足,學的都太守成規,還要再磨磨。”



    其眼光毒辣,三言兩語,就將二人的不足道了出來。秘境內,眾人對此一無所知。



    回到村裡,各自分開後,一直跟在身後的那道灼熱的視線總算消失了,傅長寧沒理會,在屋子裡打坐修煉了一會兒,將修為調整至最佳狀態,這才出門。



    一間屋子裡,眾人正在開新的小會。



    事情陷入了僵局,山神廟根本沒有問題,之前的所有猜測在此刻通通成了雞肋,他們自然要想新的辦法。



    有人對黃遺芳的威信提出質疑。



    也有人堅持,事實證明大家一起走根本沒用,還不如分開各查各的。



    部分人還是覺得野道士有問題,村長也很可疑,決定順著傅長寧之前提出的點去調查。



    更激進一點的人表示,不如直接把村長抓了,威逼利誘,或者用藥,他就不信問不出來。



    大家各執一詞。



    而這些聲響,在傅長寧開門進來時,通通變作了安靜。



    隋鳴遠從他們眼中讀出了一個詞,名為忌憚。



    他越發憋氣。



    哪怕一開始,他們就知道傅長寧很強,可能都不會這麼在意。



    越級擊敗練氣七層巔峰,遠比單純知曉她本身擁有練氣七層巔峰戰力這一點,更讓人心生忌憚。



    而這些,都是踩在他頭上得來的威風。



    他怎能不氣?



    傅長寧尋了個位子坐下。



    依舊是先前安安靜靜的模樣。



    屋子裡靜默了片刻,不知是誰第一個出聲,很快,大家又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因為山神廟沒能查出問題來,黃遺芳眼下的威信岌岌可危。



    可黃遺芳神色鎮定依舊,做不了主頭的那個,她就做梳理線索、彙總意見、調停爭端的那個,眾人要把自己的意見放進去,總要經過她手。



    不知不覺,話語權就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有人意識到了這點。



    但更多的是正常心智的十幾歲少年,聰明,又限於閱歷,不夠聰明,等他們意識到這點已經來不及了,大家彼此尷尬了下,只好繼續由黃遺芳做主。



    屬於黃遺芳的藍色,在緩慢而堅定地前進。



    這天夜裡,他們商量好了新的決策。



    分開。



    但不是各自為政的意思,而是戰術性分開,避開單人行動,改做三人小隊,各查各的,之後若無進展,再匯合分享線索。



    傅長寧、黃遺芳、隋鳴遠各自帶一隊。



    剩下一隊,指望七辛是不可能了。



    餘下的修為比較高的人裡頭就是程雙遙,但程雙遙還沒開口,就有人提出異議。



    “論修為,程道友成為第四隊隊長自然無可置疑,可程道友在之前並無突出表現,由他領導,其他付出更多的道友明面上不說,心中卻難免有所不服。影響自己事小,影響整個考核進度事大。”



    “再者。”這人垂眸,“程道友的修為也沒高到一騎絕塵,不是嗎?”



    傅長寧和隋鳴遠憑的是硬實力,黃遺芳靠的是腦子和一路積累的威信,那程雙遙又有什麼?



    練氣五層的修為很高嗎?



    程雙遙依舊憨厚地笑,眼睛彎彎,十足可親,心卻已經微沉了下來。



    他當然可以和這人比試一場,他有信心把這人按在地上摩擦。他也自認為,腦子不比黃遺芳差。



    可光他知道有什麼用?



    其他人根本不會服他。



    直至此刻,他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在他自認為眾人皆醉我獨醒、俯視眾人,而做出避事的選擇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被開除出了隊伍的領導層。



    不入棋局,何以掌棋局?



    傅長寧之前也沒入,可她足夠清醒,知道自己每一步在做什麼,當需要的時候,當機立斷拿了隋鳴遠來立威,直接破了棋盤。



    他呢?東施效顰?



    可有傅長寧珠玉在前,效果還能剩下幾分?



    他做錯了。



    這是一個程雙遙極其不願意承認,卻必須得承認的事實。



    心念電轉,程雙遙抬頭,依舊憨憨地笑:“李道友說得對,我確實不會帶隊伍,自請讓賢。”



    隊長之位是香餑餑,無非是因為站在這個位置上表現最容易突出,最好吸引歸元宗諸位師兄師姐和長老注意,可他既知道自己錯了,就有信心在之後把這一點彌補回來。



    他不稀罕這個位子。



    這是屬於他程雙遙的自負。



    最後,第四隊的隊長換做了這位提出異議的李道友,其他懷抱同樣想法卻沒開口的,只能在心裡嘆口氣。



    一樁樁,一件件下來,部分人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



    一步爭,步步爭。



    一步讓,步步讓。



    修煉之路上,從來便是如此。



    隋鳴遠看似一路鋒芒畢露,太過愚蠢。



    黃遺芳看似修為不足強出頭,先是得罪修為最高的隋鳴遠,再又走錯了路失了威信。



    傅長寧看似為了無必要甚至有些聖母過頭的事,與隋鳴遠相爭。



    實則都是三人進取的表現。



    他們爭了,於是有了他們現在的地位——沒有人覺得他們不該在自己的位子上,哪怕是看起來最衝動易怒智商欠費的隋鳴遠,和修為最低的黃遺芳,也沒有一個人覺得他們德不配位。



    可他們呢?



    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覺得自己聰明,心裡都有數,可誰知道他們聰明、心有章法?



    隱藏鋒芒,因事制宜是對的。



    可那絕不是從頭到尾光看戲,故作神秘,什麼也不幹。



    扮豬吃老虎吃多了,是真的會變成豬的。



    也許歸元宗的考核,從來就不在於這次的事件本身,而在於借一個事件,來考驗他們的方方面面。



    你真的適合修煉嗎?



    給了你上好的天賦,你就真的能成為頂級的修士嗎?



    什麼是天才?



    腦子夠聰明靈根夠好修為夠高就是天才?



    那在場中誰不是天才?



    歸元宗要的,是天才中的天才。



    是知道自己要什麼,敢於去爭,也有能力去爭的,真正的天才。步在做什麼,當需要的時候,當機立斷拿了隋鳴遠來立威,直接破了棋盤。



    他呢?東施效顰?



    可有傅長寧珠玉在前,效果還能剩下幾分?



    他做錯了。



    這是一個程雙遙極其不願意承認,卻必須得承認的事實。



    心念電轉,程雙遙抬頭,依舊憨憨地笑:“李道友說得對,我確實不會帶隊伍,自請讓賢。”



    隊長之位是香餑餑,無非是因為站在這個位置上表現最容易突出,最好吸引歸元宗諸位師兄師姐和長老注意,可他既知道自己錯了,就有信心在之後把這一點彌補回來。



    他不稀罕這個位子。



    這是屬於他程雙遙的自負。



    最後,第四隊的隊長換做了這位提出異議的李道友,其他懷抱同樣想法卻沒開口的,只能在心裡嘆口氣。



    一樁樁,一件件下來,部分人已經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