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首月光 作品

第一百三十九章 辯一辯(6千字3合1)

    說實話,屏幕前的觀眾們對於田蚡和竇嬰兩人之間的開戰,愣是不知道應該要說些什麼才好。“話說,竇嬰應當是知曉灌夫和田蚡之間的恩怨的吧?結果,他還將灌夫帶去婚禮現場,那不是故意給田蚡找不自在嗎?他究竟是咋想的啊?”“還有灌夫也是的,你既然抓住了人家田蚡的把柄, 那你就更應該謹小慎微、老實做人才對吧?以免被人家丞相田蚡給抓住錯漏之處直接將你給滅口了,結果你倒好,哪裡有熱鬧你往哪裡去湊……你若是抱著和解的態度去湊熱鬧也就算了,結果你竟然在人家丞相田蚡的婚禮上鬧事,還一次性得罪了劉家、王家以及田家這三大家族……你得罪人家三大家也就算了,關鍵是,帶你一同前去參加婚禮的竇嬰不就坐蠟了嗎?你說人家竇嬰是救你還是不救你?救你吧……得罪了三大家, 不救你吧……所有人都知道竇家不行了,到時候,竇家恐怕倒下的更快……灌夫,你這不是坑了人家竇嬰乃至於整個竇家嗎?”“可憐的竇嬰……但願不要被灌夫這傢伙給坑的太慘吧!”…………另一邊,屏幕之中,韓嫣正在向劉徹稟報道:“陛下,外面都說丞相這件事情,跟灌夫其實沒什麼關係,都是衝著竇嬰來的!”聽得此言,劉徹亦是滿臉想不通的茫然之色:“灌夫罵街……和人家竇嬰有什麼關係?”“這個灌夫啊,平日裡就喜歡行俠仗義,有任俠使氣,他這才在丞相婚宴上罵街,其實是替竇嬰罵的!”韓嫣如是言道。“如此說來……倒也說得通了!”劉徹淡淡的開口說道,“這不,竇嬰剛才還上書給灌夫求情來著的!”“不過……”說到此處,劉徹亦是有些驚疑不定,“魏其侯和田蚡兩人尚不至於仇人相見……究竟是因為什麼, 才讓這兩人突然之間翻臉的呢?”“這件事情……恐怕和陛下有關!”韓嫣驀地如是開口道。在劉徹滿是錯愕的目光中,韓嫣繼續說道:“陛下, 您忘了?您讓竇嬰決口,竇嬰淹了田蚡家的地……”只一提醒,劉徹便想起來事情的始末了,當即,劉徹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道:“原來是那檔子事啊?”“這田蚡一直氣不過,就派人到竇嬰家去要地,這竇嬰不給,這不……兩家就將所有的老賬給全都翻出來了!”韓嫣如是言道。“這件事情……丞相做的未免也太過於霸道了一些了!”劉徹心中有些對田蚡不滿的說著道,“田地是朕讓竇嬰淹的,竇嬰是在幫朕辦事!”卻也就是在此時,門外的春陀驀地闖進了劉徹的寢宮之中:“陛下,太后那邊正火急火燎的請您去說話呢!”劉徹微微一怔之後,面色上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凝重了起來:“朕看哪,太后那邊,也是為這件事情來的!”“陛下,依卑臣看,太后的意思,恐怕是想讓陛下您為丞相說話!”韓嫣當即將自己的猜測給說了出來道。“這話呀……恐怕並不是那麼好說的!”此刻, 已經察覺到在這其中有所隱情的劉徹,心中稍一思忖後,便已然想到了解決辦法,“這樣吧,朕將所有的大臣們全都召喚來,為他們兩人公議一下!”“可是……太后召陛下您過去,本身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您現在卻將這件事情交給大臣們去公論,太后若是知道了,一定會不高興的!”韓嫣提醒著劉徹道。此時,心中已然知曉,竇嬰和田蚡之間肯定還有其它事情,不可能只是因為田地一事就鬧到這種程度的劉徹,當即吩咐著韓嫣道:“這樣吧,你先去將竇嬰給朕喊來,朕先跟竇嬰談談再做計較!”很快,韓嫣便將竇嬰給請來了劉徹的寢宮。“知道朕今天為什麼要請你吃飯嗎?”揮退了韓嫣之後,劉徹笑眯眯的詢問著自己身邊的竇嬰道。“臣無功……愧領!”竇嬰態度謙卑的微微躬身道。“上次那水治理的不錯,為此你得罪了許多人,今天,朕給你補個人情!”劉徹輕笑著言道。聽得劉徹之言,因為最近之事而焦頭爛額的竇嬰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劉徹的身前:“陛下聖明!”“誒——表叔!”劉徹連忙將跪倒在地的竇嬰扶了起來。待得兩人落座後,兩人先是喝了口酒、吃了些菜,繼而,劉徹便開口說道:“你們兩人鬧矛盾……說實話,朕還真有些不好辦,丞相也跟朕來談過這件事情,你們兩個人的說法大不一樣,不過依朕來看,灌夫鬧宴這件事情,他是沒道理的——這件事情的事實還是十分清楚明白的!”聽得劉徹之言後,竇嬰連忙表態道:“灌夫酒醉鬧宴是有大錯,該打該罰都是應該的,不過……卻也不至於將他給直接打成死罪吧?陛下,現在田丞相以有違太后制命,而非要將灌夫給置於死地,這……這就有些過分了!所以,老臣……老臣……老臣還請陛下能不能幫老臣說句公道話!”“表叔呀!”對於竇嬰的請求,劉徹顯得有些無奈,“就是這句公道話,朕實在是說不出口,畢竟,你們都是朕的親戚,你要讓朕向著誰呢?朕今天就將話給你說白了吧,太后那方面就此傳話給朕,非要嚴辦不可,朕總不能出面去頂撞母后吧?”望著面色難看的竇嬰,劉徹話鋒一轉道:“所以,朕看不如這樣吧,由朕出面,將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們都請到東宮去,當著太后的面,你們彼此呢……擺擺道理,再由大臣們出面,給你們兩個和和稀泥,朕呢,再給你們兩人調和調和……你看這件事情,這麼辦行不行?”“到……到東宮去議事?”竇嬰聽得此言,就有些不想去了——今時不同往日,東宮現如今已經不是太皇太后居住時的那會兒了,現如今,東宮是皇太后所住的寢宮,是人家丞相田蚡的主場,去那邊議事……陛下確定不是讓他“肉包子打狗”?“就這麼定了吧!”不給竇嬰拒絕機會的,劉徹如是言道。…………這一刻,屏幕前的彈幕間裡,眾多觀眾再次因為東方無窮的這一幕前世記憶而討論了開來。“所以說……還是當皇帝好啊!看看劉徹……讓人家竇嬰辦事,不出所料的竇嬰得罪了人,結果,本就應該要保住竇嬰的劉徹,竟然還能夠恬不知恥的說給人家竇嬰補個人情,而竇嬰竟然還為此對劉徹感恩戴德……這就離譜!”“何止?你們沒看到嗎?劉徹也不是直接免除灌夫的罪行,只是給予了一個眾大臣討論的機會罷了,至於討論的結果究竟是什麼,劉徹他自己也不能預測!”“只是給予一個討論的機會也就罷了,更關鍵的是,還是去皇太后的東宮討論……東宮現如今可是人家田蚡的主場,去那邊討論,天然就對竇嬰不利好吧?”…………正當屏幕前的觀眾們討論著這些的時候,屏幕之中畫面一轉,已然到了眾大臣在東宮齊聚討論的時間。“叩見太后!”不出所料的,皇太后果然在現場——也正是因為皇太后在現場,所以,眾大臣們紛紛對其叩首而拜道!“都起來吧!”在讓眾大臣們起身之後,皇太后緩緩地開口說道,“丞相婚宴那事,皇上召集眾大臣們在東宮廷辯決事……現在,開始吧!”只可惜,回應皇太后的,卻是一片沉默——事到如今,尚未看清楚風向的眾大臣們哪有人敢去當那個出頭鳥?與此同時,給自己母親請過安的皇帝劉徹出現在了眾大臣們的眼前。“叩見陛下!”眾大臣們再次行禮道。“都起來吧!”劉徹隨意的揮了揮手後,饒有興味的開口說道,“鴉雀無聲可不好,要暢所欲言!”眼瞅著依舊沒人來當這個出頭鳥,於是,劉徹將目光放到了這件事情的當事人之一竇嬰的身上:“魏其侯……要不你先來打個頭?”既然皇帝都這樣說了,竇嬰哪有拒絕的道理?當即,竇嬰起身言道:“這本是件小事……灌夫酒後失態、出言不遜冒犯了丞相——大臣們都知道的,灌夫是個粗人,一向任俠使氣、不懂禮法……但他不是壞人!他重義氣,他很厚道,是個好人哪!”微微一頓後,竇嬰繼續說道:“在平七國之亂時他不怕死,立過戰功,渾身都是傷痕,深得先帝的嘉許!這次醉酒鬧宴,事出偶然,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丞相卻非要辦他違制的死罪,非要處死他……我沒什麼可說了,事情已經很明白了!”“是啊……很明白!”劉徹感嘆了一聲之後,驀地輕笑著反駁道:“不對吧?魏其侯——你們兩家鬧,鬧得長安城裡沸沸揚揚的,什麼樣的說法都有,這樣很不好!”谷擦而後,像是故意諷刺一般的,劉徹繼續說道:“是啊,你們說.話都比朕分量重、影響大……影響大得很!”“市井之言,蜚短流長……多半是謠言!”竇嬰當即開口回應道。“所以嘛……朕這才將你們全都給召來,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是吧?公開!”劉徹輕笑著道,“謠言總有見光的那一天……謠言止於智者嘛!”說著,劉徹又將目光放到了另一名當事人田蚡的身上:“丞相……你有什麼要說的嗎?”聽得劉徹的點名後,田蚡當即起身拱手道:“陛下聖明——的確是有人到了這神聖朝堂還在散佈謠言!”“嗯?”滿朝文武頓時都將好奇的目光集中到了田蚡的身上。“魏其侯剛剛說,我僅僅只是為了灌夫在我婚宴上醉酒罵人就整治他,那我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以後誰還敢到我們家來喝酒啊?”田蚡很是不滿的怒視著竇嬰道。“是啊!”聽得田蚡之言,劉徹亦是贊同道,“朕想也不至於,丞相肚裡可撐船……你肚子裡撐得了船嗎?當丞相的,要有氣量,要能容人,不要動不動就給人戴帽子,這樣不好!”“陛下,臣整治灌夫,完全是出於公心啊!”田蚡很是委屈的說著道,“竇大人敢說灌夫是個好人、厚道人……可你竇大人敢打包票嗎?”說著,田蚡再次朝著劉徹一拱手道:“陛下……”說著,田蚡又望向了在場的其他大臣們道:“還有在場的諸位大臣,近來丞相署接連收到潁川百姓狀告灌夫家族橫行鄉里、魚肉鄉民的狀子!”“什麼?”裝作完全不知道此事模樣的劉徹很是驚訝的詢問道,“老百姓們都說了什麼?”“回陛下,潁川人恨灌家人……恨之入骨啊!”說著,田蚡略帶些挑釁的目光再次投注到了竇嬰的身上,“竇大人,你知道嗎?有幾句民謠……你通過嗎?”隨後,曾在劉徹面前被嫌棄歌聲的田蚡再次在文武大臣們面前“證明”自己般的高聲而歌道:“潁水清……”“噗!”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總之,不一會兒,大殿中便充斥滿了歡聲笑語……只是,猶自不知的田蚡還在高聲而歌著:“潁水清,灌氏寧;潁水濁——濁——濁……”“濁”了很長很長時間都沒有“濁”完的田蚡歌聲,再次引起了劉徹的不滿。“咳咳……”劉徹咳嗽著打斷了田蚡的歌聲。於是,見好就收的田蚡當即朝著劉徹的方向拱手而拜道:“陛下,臣雖然唱得不好,但是在這首民謠裡,卻滲透著潁川人民的血淚啊!”“你……說的是他的家族,不是灌夫本人!”竇嬰本就心中有些不爽灌夫的這波操作,若不是因為自己和他的關係太好了,不救他會有礙自己的名聲和竇家的聲威,他管灌夫去死?現如今,竇嬰想要救灌夫,與其說是為了友情,倒不如說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和竇家的聲威,因此,在竇嬰看來,只要自己救下了灌夫,自己便大功告成了,至於灌家的其他人……他竇嬰又不是你灌家所有人的爹,他管你灌家的其他人作甚?你們灌家人犯了事,自己總不能明目張膽的包庇你們吧?若是自己這樣做了,那自己乃至於竇家的名聲豈不是就要直接臭大街了?在竇嬰看來,救灌夫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他灌家的其他人嘛……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竇嬰之言,瞬間引起了周遭其他官員們的討論聲——灌夫垂垂老矣,若是處置了灌家的其他人而獨留灌夫一人在世……那這結果對灌夫來說豈不是更加殘忍?就在眾多官員們小聲議論著的時候,劉徹那略顯不滿的聲音徐徐在大殿之中響起:“哦——是灌夫家族裡的人,不是他灌夫本人!”“是啊!”田蚡立即接話道,“的確是灌夫家族裡的人,但是,他們能夠如此囂張跋扈……又究竟是仗的誰的勢呢?沒有灌夫撐著……他家人敢嗎?”冷笑著輕瞥了一眼身側的竇嬰,田蚡繼續開噴道:“灌夫一向自以為有過戰功,天下人……他將誰給放在眼裡過?甚至於他連朝廷的法度都不放在眼裡——幾次觸犯官司被革職,還不是您竇嬰竇大人將他給保出來的?可是,一旦將其保出來,他不但不悔改,反而還仗著你魏其侯的勢一日比一日猖狂!”對於田蚡的咄咄逼人,劉徹開始幫竇嬰站臺道:“丞相,咱還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朕看竇嬰和灌夫兩人也就是平日裡來往多了一點,喝喝酒、聊聊天……這也無可指責嘛!”“陛下,他們豈止是喝喝酒、聊聊天啊?”對於劉徹之言,田蚡可不贊同,“陛下可知,灌夫仗著家產豐厚,平時都結交的是什麼人哪?都是些江湖上來來往往、不明不白的黑道豪強!”“嗯?”劉徹故作未知的望著在場的其他官員們道,“有這回事嗎?”“真真切切!”田蚡很是鄭重的說著道,“灌夫每次喝了酒就吹牛,他吹噓說,魏其侯有門下養客三千,是大孟嘗君,他灌夫門下也有食客上千,是小孟嘗君——你們……究竟是安的什麼心啊?”“好嘛——孟嘗君!”聽得田蚡之言,劉徹適時接口道,“朕早就說過,不要搞這一套,可有人偏偏喜歡搞——你們若是都做了孟嘗君的話,那朕去做什麼啊?朕難道要去上林苑去做那空頭皇上去?”此時,竇嬰望著劉徹根本就不像之前和自己單獨相處時那般好說話的模樣,頓時就坐不住了,當即站起身來開始揭田蚡的短道:“丞相先前說灌夫家魚肉鄉里、橫行霸道,那我想問問,那灌夫再橫……他橫得過你田丞相嗎?”“你……什麼意思?”田蚡冷然詢問著竇嬰道。“你心知肚明!”竇嬰冷笑著回懟了一句道。“你無中生有!”田蚡有些氣急敗壞的怒視著竇嬰道。“要讓人家說話——不讓人家說話不好!”最希望看到這一局面的劉徹當即開口截斷了田蚡的話頭,隨後示意另一邊的竇嬰道,“竇嬰,你說!”“老夫想問一問丞相,前元三年,在你田蚡的名下有多少田產?”竇嬰直接打蛇打七寸般的直視著田蚡道。“好些年前的事情,我哪裡還記得?”田蚡目光躲閃的如是回答道。“不記得了?”竇嬰輕笑著打量了一番田蚡,繼而竟像是相信了田蚡的說法一般點了點頭道,“這確實是有可能的!”竇嬰這看似服軟的話語,頓時使得在場官員們的眼中滿是詫異之色——場中的官員們頓時就此事小聲議論了起來……在眾多官員們的一片小聲議論聲中,竇嬰的語調驀地微微上揚了幾分道:“田丞相,你不記得了不打緊,老夫都替你記著呢——當年,在你田蚡的名下,只有薄田七百一十二畝,可如今在你丞相的名下,又有多少傢俬田產呢?二十萬頃!你這些田產都是從哪兒來的呢?朝廷一年的俸祿給你是多少?”對於竇嬰的緊逼,田蚡故作正經的回懟著道:“我名下雖然的確是有些私產,但是件件都取之有道!”“什麼?取之有道?”像是聽到了什麼世間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竇嬰忍不住的噴笑了出聲,“哈——盜亦有道!你田蚡擔任丞相期間,橫行霸道、欺人田產、買官賣官、收受禮品……這些事情,朝廷誰人不知?還有你的家人、你的奴才,仗勢欺人、占人田產、奸人妻女……”話未說完,田蚡便忍受不住的怒吼了出聲:“胡說!胡說!胡說!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朕不是說了嗎?”對於這種場景十分喜聞樂見的劉徹開口提醒著竇嬰道,“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要拿實據!”早有準備的竇嬰一點兒都不慫的從自己的袖口裡掏出了一沓帛布來道,“這上面字字都是真憑實據——是田蚡部分資產的清單……以及和他人私下骯髒交易的簽字留底,請陛下審驗!”“咻——”眼見得竇嬰拿出了這些東西來,田蚡當即伸手從竇嬰的手中搶奪了過來。“偽造!偽造!全都是偽造!”奪下證據的田蚡想要撕毀這些證據,但是想要撕毀帛布……田蚡短時間內卻根本就無法做到,再加上竇嬰此時已經上前來搶奪了,田蚡就更不容易撕毀掉這些證據來了!“你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搶奪下證據來的竇嬰很是怒聲的呵斥著田蚡道。隨後,為防田蚡再做出什麼事情來損壞證據的竇嬰,展開帛布就欲要誦讀帛布上的內容,然後,果不其然的,皇太后在這個時候終於開口說話了:“不過是區區帛布上的內容罷了,這些內容,誰能夠證明的了真假?你魏其侯若是看重這些帛布的話,那好,我現在就可以讓人在帛布上寫些內容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