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245章 第 245 章




    丘濬道:“我記得年初二那場宮宴你也在場?”



    文哥兒不明所以,奇怪地道:“對啊,有什麼不對嗎?”



    丘濬道:“你不記得當時馬尚書說過教育太子時應該‘元霄之鰲山、端午之龍舟不使之見’嗎?才過了這麼幾天陛下就改了主意,還破例把你也宣進宮來一起觀燈,怎麼看都是你牽的頭。”



    鰲山,也就是上元節用燈綵堆成的燈山,類似於整個燈會上最有看頭的花燈展示架,自宋朝起便很流行。



    南宋那會兒的皇帝還會讓人用小輦抬著他慢慢行走於鰲山之下,讓他可以盡情賞玩各式“山燈”,觀燈體驗可比站在城樓上欣賞要快活多了。



    有些會玩的皇帝還會命人在秋天收養蟋蟀,待到上元夜把它們放到山燈之中,屆時大夥一邊賞燈一邊聽著蟋蟀叫,彷彿真有種來到山野之中的樂趣。



    所以馬文升表示應該別讓太子觀賞這玩意也是有一定道理的,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可能讓太子玩物喪志的玩意。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可是老丘寫的書都沒人記得,憑什麼馬文升的奏本他要記住!



    不要拿我的書舉例,謝謝。



    要是換成別人幹這種事,丘濬早和對方翻臉了。只不過文哥兒一天到晚都是這麼說話的,丘濬聽多了也就不那麼在意了。



    再在意又能怎麼辦?誰還能有辦法讓他閉嘴不成?



    文哥兒也不是真把這事兒給忘記了,只不過是根本沒放在心上而已。在他看來就是來看個燈,哪有玩這麼大半個時辰就真能學壞的?



    沒想到馬文升居然把他自己的話記得牢牢的!



    想想這位馬尚書是反對太子觀燈的,剛才卻在眾人的遊說下不得不全程抱著太子,文哥兒登時又樂了起來。



    看來馬尚書抱太子的時候應該遭受著來自身心的雙重煎熬。



    丘濬看著他那樂滋滋的模樣,不由說道:“知道自己得罪人了,你看起來還挺開心?”



    文哥兒道:“沒有的事,我才沒有開心,就是覺得馬尚書涵養極佳,不僅沒有當場罵人,還抱了太子那麼久,真是個極有修養的人!”



    丘濬:“…………”



    明明這小子說的都是好話,聽起來怎麼就這麼怪?



    不過丘濬也不怕馬文升就是了,他當沒什麼實權的國子祭酒時都敢和劉吉他們對著幹,現在又怎麼會在意馬文升。



    “你悠著點,別真把人給得罪了,別忘了你現在還沒功名在身。”丘濬諄諄教誨。



    人家好歹是兵部尚書,真得罪狠了要把你擋在仕途之外還是很容易的。



    更別提這馬文升還一直想謀取吏部尚書之位來著,說不準等文哥兒入朝就是馬文升執掌吏部了。



    你小子還想不想升官了?



    文哥兒對此不甚在意,理所當然地說道:“那離我遠得很。”他才七歲,講什麼入朝不入朝的!



    丘濬沒再說什麼,他家已經到了。



    丘濬喊來門人送文哥兒回家去。



    雖然就那麼一小段路,可很多小孩被拍花子拐走都是因為長輩的輕忽,上元節這種日子街上魚龍混雜,再短的路途都不能讓小孩子一個人亂跑。



    文哥兒自認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卻也沒拒絕丘濬的好意,快快活活地揮別丘濬歸家去。



    家中依然燈火通明。



    趙氏還沒睡,一直等著文哥兒回來。



    雖然知道文哥兒走到哪都有熟人,沒見到人她還是放心不下,必須得等兒子回到家才睡得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