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7章 第 7 章

    謝豆啞巴了,不知該怎麼說,畢竟他剛才還在說妹妹可醜可醜。

    文哥兒一看他那慫樣,便覺謝遷可能慧眼識子,知道兒子可能有點糟心,於是隨便給起個名充數。他噠噠噠地跑到謝遷身邊,咿呀兩聲算是和謝遷打了招呼。

    謝遷伸手把文哥兒抱了起來,又朝蔫了吧唧的謝豆招招手,領著他們去拜別鄒氏。

    看顧謝家小娘子的奶孃和丫鬟鬆了口氣,剛瞧著兩半大孩子趴在那兒看小娘子,她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這麼小的孩子不懂輕重,鬧出什麼事來可就是她們失職了!

    另一邊,謝豆見他爹沒追究他講妹妹壞話的事,總算沒那麼慫了,壯著膽子和謝遷分享起自己和文哥兒打雙陸的勝負來。

    雙陸這種棋類遊戲,不僅要看計算能力,還得看運氣。

    畢竟擲骰子擲出幾點,一般很難人為控制,有時候差那麼一點點運氣可能就輸了。

    飯前那場文哥兒贏了,飯後那場文哥兒卻輸了,他們兩個人打得有來有回、非常過癮!

    聽謝豆興沖沖說起打雙陸,文哥兒也有些神采飛揚。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小孩子天性作祟,他現在吃什麼都覺得新鮮好吃,玩什麼都覺得新鮮好玩。

    謝遷不動聲色地聽著兒子越講越興奮,再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同樣眉飛色舞起來的文哥兒,心裡生出一點疑問來:沒滿一歲的小孩兒,已經能學會玩雙陸了嗎?

    尋常小孩這個年紀能聽明白簡單言語已是不易,哪怕拿到骰子怕也得解釋半天才知曉骰子是什麼,更別提辨認出骰子六面刻著的數字了。

    當著文哥兒的面,謝遷沒說什麼,帶文哥兒去拜別過鄒氏後便將他完璧歸趙,囫圇著還給了王華。

    文哥兒還不知道自己露餡了,開開心心地跟著王華歸家去。

    翌日王華當值時碰上謝遷,才知曉文哥兒不僅圓滿完成任務,還和謝豆打了兩局雙陸。

    王華沒太放在心上,笑道:“小孩子瞎玩罷了。”

    謝豆也才四歲,自己都一知半解,哪裡教得會文哥兒?估摸著就是兩個小孩瞎胡鬧。

    謝遷道:“我問了母親,她是看著兩小子下的,他倆並不是瞎走,而是按著雙陸的打法來。就是因為覺得稀奇,所以我母親才看得格外認真。”

    也正是祖孫幾個湊一起玩兒了挺久,後頭坐一起吃糕點才分外親近,謝豆難得的貪玩也算是幫了大忙。

    王華與謝遷對視一眼,赫然發現謝遷不是拐著玩兒客套地誇他兒子,而是真覺得這小子有些不一般。

    王華思量片刻,沉吟著道:“這麼說來,文哥兒生來倒是真有些不同之處。”

    王華沒吊謝遷胃口,把文哥兒出生後的表現給他講了講。

    乍一聽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這孩子平時不哭不鬧很好帶,飯點到了才會吱一聲,尿布撐不住了也會自己提醒奶孃,可以說是非常省心了。

    唯一一次鬧騰,可能就是五六個月大的時候鬧“絕食”,非要把自己的主食換成米糊。

    剩下的什麼翻身、學爬、站立、走路,都是他自己每天積極練習的成果,瞧著是比別家小孩可能快那麼一點,可也都是一天天鍛煉出來的,算不得多稀奇。

    才九個月出頭的小孩兒,能扒拉出來的也就這麼點特殊之處了。

    謝遷平時忙於公事,對小孩的瞭解也都是從妻子那裡聽來的,平時妻子也不會拿家裡的瑣事來打擾他,是以他和王華都沒體會過養兒育女的艱辛。

    聽完王華的講述,他也只是笑著說道:“想來你得了個早慧兒。”

    王華聽了這話,不知怎地想到了自己的大兒子,有點頭疼。

    要知道王守仁小時候也愛下棋,有次他母親見他著實太沉迷了,一氣之下把象棋扔下水裡。

    這小子傷心不已,當場寫了首《哭象棋詩》,說什麼“兵卒墜河皆不救,將軍溺水一齊休”“馬行千里隨波去,士入三川逐浪流”,聽得他母親也氣都生不下去了,只覺兒子才思敏捷!

    結果這小子現在……

    王華只能搖著頭說:“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