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不讓

    紀景寰一怔,又立刻辯駁道:“祖父,但是……”

    紀鴻神色平靜道:“既然知道做錯了事,那就要有承擔的勇氣。”

    他看了顧思遠和白清山主一眼:“第三戰區諸事是由你們主持,凡如此類,皆按門規處置就是。”

    說完,便袍袖一擺,欲要轉身離開。

    門規?

    按照太玄仙宗的門規,叛宗之人重者直接滅殺,輕者也是要廢去修為的。

    而不管哪個,他都難以承受。

    紀景寰難以置信,他惶急地伸手拉住紀鴻衣襬:“爺爺,我是你的親孫子……就算不看過錯,難道這些年的祖孫情深也是假的嗎?你以前對我那麼好,您說要把整個紀家、要把紫極山交給我的,您現在要眼睜睜看著我成為廢人嗎?”

    “山主,景寰心中對您仰慕敬愛萬分,您想必對他也是萬般珍重愛護,現在,景寰只是犯了點錯而已,您怎麼忍心就這樣放棄他?一旦日後再憶及祖孫情深、想起今日之事,您豈非後悔萬分,甚至形成修煉心魔嗎?”

    肖心池也再顧不得他那個病弱呆傻的表哥,立刻幫著紀景寰開口道。

    聽了兩人的話,紀鴻停下了離去的腳步,微抬頭對著紀景寰道:“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

    紀景寰愣了愣。

    紀鴻當然也沒準備等他回答,很快便自顧自道:“我兩百歲結嬰,今年已經一千二百一十三歲,我恰好是十三歲那年進的太玄仙宗,也就是說,我在仙宗整整度過了一千二百年,從外門弟子到核心弟子,然後成為執法長老,最後是紫極山的山主。”

    “一千二百載的相處與相伴啊,而你,自降生起算,與我的緣分也不過幾十年罷了,我為何要為這短短几十年的祖孫之情,就去毀了仙宗的萬年規矩和聲譽?你覺得自己夠資格嗎?”

    從來到現在,紀鴻的表情始終的寡淡的,唯有此刻,方有了幾分特殊顏色,生氣勃勃。

    饒是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顧思遠,此刻也不由看了紀鴻一眼。

    謝雪衣更是直接瞪圓了眼,盯著紀鴻目不轉睛,彷彿這老頭身上有什麼有趣的秘密?

    但紀景寰卻是面色一白,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

    這個答案簡直讓他難以承受。

    他曾經自以為的得意與驕傲,在祖父心中,竟如此不值一提。

    ……

    紀鴻走了。

    院中一片寂靜。

    白清山主看了眼陷入迷惘和魔障中的紀景寰,對著顧思遠道:“刑罰便由我來執行吧!”

    謝雪衣立刻道:“多謝山主。”

    白清山主笑著對他搖了搖頭:“真是個機靈鬼。”

    說完,便把視線轉向了紀景寰。

    元嬰期的威壓一下來,紀景寰的身體直接僵住,原本還懵懂恍然的腦袋,也一瞬間清醒過來,因而越發叫人痛苦萬分。

    他扭曲著臉,苦苦哀求道:“師叔,饒過我吧,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白清山主自來心軟,紀景寰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後輩。

    但宗規如鐵,誰也不能違逆。

    “景寰,很快就過去了。”說罷,他毫不留情地抬手輕輕按在了紀景寰和肖心池的腦袋上。

    下一瞬,“啊……”的兩聲尖叫,紀景寰和肖心池二人丹田和渾身經脈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感受著無數璀璨的靈力精華不斷脫體而去。

    原本金丹期的氣息,開始不斷降低。

    年輕俊朗的面容上,也生出幾道不甚明顯的皺紋,修為的下跌也連帶著壽命的減短。

    不知過了多久。

    白清山主才緩緩放下了手,兩人皆跌坐在地。

    白清山主看向紀景寰,嗓音裡難以掩蓋的惋惜:“景寰,你犯下如此大錯,原本應該被盡廢修為,但是念你這些年來對仙宗有功,近一年來抗擊邪道也頗為勤勉,我留下了你練氣後期修為,你是單靈根,想再重新築基不算太難,若是日後有大際遇、勤加修煉,或許結丹也……”

    說著,他輕輕嘆息了一聲,離開了這裡。

    紀景寰卻完全無法接受。

    他現在是金丹後期修為,再過些許年,憑他的資質,結嬰當是順其自然之事。

    可現在跌落到練氣後期,先不說他從此要改口喊那些以前不如他的人前輩,受盡羞辱;就算是辛苦修煉再度築基,那他也已經垂垂老矣;至於耗盡資源、重新結丹,這壁障不知會比以前厚上百倍,說難如登天,也不為過。

    而結嬰,則完全就是天方夜譚,想都不要想了……

    他的人生短地一眼能看到盡頭了。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可是紀景寰啊,原本太玄仙宗最得意的天之驕子啊!名震大陸的少年英豪啊!

    他的一生本該光華璀璨的,到底從哪裡開始變成這樣?

    這般想著,他咬著牙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忍不地住瞪向了顧思遠。

    顧思遠面色卻毫無波瀾,仿若未見。

    他是元嬰老祖,怎麼會將這個煉氣期的小修士放在眼中。

    紀景寰心中愈痛,又緩緩將將目光移向了倒在地上的阮離,滿目兇狠。

    對,還有此人,都怪他,若非他跟邪道勾結在一起,自己若非答應心池要救他,怎麼會弄出這麼多事?釀成如此不可挽回的後果。

    他抬頭看向顧思遠,嗓音森森道:“顧思遠,我已經被你折騰到如此地步了,我算是徹底輸給你了,既然如此,你就當幫我一件事,阮離此人能否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