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臣可以

    上回在寧壽宮的小花園裡,顧思遠給他把了脈後,第二天就送上了一張藥方,說是能給他治病的,需要每日都喝。

    謝宣打從會吃飯就開始喝藥,每年都斷斷續續的生病。

    這是孃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宮裡有天下最好的太醫都治不好,他早就不指望了。

    不過,他對顧思遠的醫術倒是有幾分興趣的,也莫名相信顧思遠是絕對不會害他的,所以就斷斷續續地從外面抓藥喝了一陣。

    沒想到的是,最近身體卻是舒服不少。

    雖然依舊手涼腳涼,但每日卻也能睡個安穩覺了。

    謝宣看著顧思遠,試探般道:“本殿下真沒想到,顧郎將的醫術,竟比太醫還要高超得多。”

    顧思遠一把捏住人的下巴,對上他狡黠的雙目,漫不經心道:“六殿下既然在宮外抓了藥,難道沒有順便讓人看一下藥方嗎,不知道這是用來解毒的嗎?”

    謝宣那根本不是病,而是毒。

    毒很輕微,不會死人,卻會讓人常年體弱,一點一點壞了底子。

    宮裡的太醫不是治不好,只是不敢治好罷了。

    夜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披散在肩上的黑髮,輕輕騷動著臉頰。

    謝宣伸手將髮絲捋到耳後,下巴在顧思遠寬大的掌上輕輕蹭了蹭,笑意淺淺:“哦呦,顧郎將真是愛較真,本殿下只是想趁機誇一下顧郎將罷了。”

    顧思遠神色不變,手掌緩緩往上蓋住他漂亮的雙目,淡聲道:“別笑了,真難看。”

    “好吧。”謝宣沒有生氣,卻果真不再笑了。

    整個人呆呆的,像個了無生氣的漂亮瓷娃娃。

    不過下一刻,整個人就從呆滯中清醒過來,手臂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然後整個人就離開了地上,坐在了溫熱的大腿上。

    顧思遠將人摟在懷裡,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我來之前,你在做什麼?”

    謝宣努力忽略這親密的姿勢,鼓了鼓嘴巴答道:“馬上是皇祖母的千秋,我在做壽禮。”

    顧思遠隨口問道:“什麼壽禮?”

    謝宣笑道:“手書一份萬壽圖。”

    顧思遠挑眉:“就一萬個壽字嗎?真沒新意。”

    謝宣鼓鼓嘴巴,不服氣:“我沒新意,你一個大老粗倒是有新意不成?”

    顧思遠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六殿下是在用激將法?”

    謝宣眼珠微轉,矜傲道:“哼,誰在乎?”

    顧思遠倏忽站起身,冷聲道:“筆墨伺候。”

    “……”謝宣。

    呵呵,真張狂。

    他一個好好的皇子,倒是成了書童了。

    待一切準備停當之後,謝宣在心裡狠狠地吐槽了自己一番,真沒出息。

    要知道平日裡,他自己都是被下人伺候的,這會卻去伺候這個冷麵大老粗了。

    顧思遠沒有管這位脾氣陰晴不定殿下的胡思亂想,右手拿起毛筆,醞釀了好一會,在紙上緩緩落下幾個字。

    他是武者,平日握劍舞搶,手上力道一直穩得很,握起筆來自然也不差。

    其實,他作為自己的那一世,應該是不怎麼經常寫毛筆字的,但是此時卻不知怎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尤其是這樣古色古香的房間裡,旁邊還有著一個紅袖添香的人。

    彷彿不知什麼時候,在哪個交錯的時空,這樣的一幕曾經出現過。

    謝宣看著紙上落下的字,微微睜大了眸子。

    他從出生就是皇子,比起那些真正的文人書生,在讀書學問上並不算多麼出色,畢竟也不指望將來考狀元,但到底是錦衣玉食堆里長大的,他見得好東西很多。

    好壞是能輕易分出來的,比如顧思遠的這手字就顯然是很不得了,比起府上收藏的那些大家書法也差不了多少。

    他抬起頭,雙眼晶亮地看向面前人,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只做個御林軍中郎將,倒是委屈顧郎將了。”

    顧思遠手上不停,頭也不抬地隨口答道:“臣的心願就是做個儒將。”

    “哈……”謝宣噗嗤一笑,想著這人往日冷漠似冰的模樣,怎麼跟儒將這個詞也聯繫不到一起。

    他想了想,又好奇地問道:“顧郎將想帶兵上沙場?”

    顧思遠手上微頓,抬眸看向謝宣:“這要看六殿下將來的決斷。”

    謝宣嘴角微彎,細眉揚起,向來狡黠的眸子透出幾分冰冷凌冽:“看來顧郎將是主戰派。”

    顧思遠不避不讓,對上他的視線,嗓音凜然森森:“臣不主站,但不退讓;犯大梁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