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活費

    十三、

    這天韻樓在京中算是數一數二的酒樓, 又離清平觀極近,每年設壇打醮時,基本都會被各高門、大族給包場了。

    王旭也是約的他們在此處。

    所以, 會在這遇到沈長歡, 雖是預計之外, 但也在意料之中。

    謝長月輕拍了拍顧思遠,從他背上跳了下來。

    下來之後, 不管旁事, 他笑容清淺, 徑直朝著那剛剛說話的淺紅衫小哥兒走了過去。

    “啪!” 抬手之間,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空氣寂靜下來。

    顧思遠嘴角輕勾。

    沈長歡先是面色一白, 而後眼裡隱隱透出幾絲幸災樂禍。

    “謝長月, 你敢打我!”那當事人小哥兒捂著臉, 難以置信地尖叫起來。

    他這輩子也沒想過, 會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掌摑。

    小哥兒名喚單穎, 乃是麗陽長公主的第二子,麗陽長公主是先帝嫡女,為人向來囂張跋扈。當今聖上登基之後,依舊不改本色。

    尤其聖上在繼位之前,頗有一番爭鬥波折,兄弟姐妹們死得死、走得走, 留在京的唯有兩三根苗苗,麗陽長公主便是其中一位。

    聖上為了向天下人表現自己的手足情深, 加上麗陽又是個女人,便對其頗多容忍,而這也就更助長了麗陽長公主的氣焰,但凡有一點不順心, 便要進宮哭鬧,聖上若是不答應她,她就跑到太廟到先帝靈前哭訴。

    日久之下,幾乎成了京城一霸。

    單穎因為眉眼長相頗似長公主本人,自幼便極得寵愛。

    耳濡目染之下,性子自然也有幾分相似,不過,他比長公主收斂點,只欺辱那些身份家世不如他的人,嘲諷人家心思重、不安分什麼的。

    如此一來,在京中的那一幫上層人之間,竟還流傳著個心直口快的性情中人美名。

    而一年多前,單穎及笄成年之時,長公主十分興奮地跑進宮向聖上求恩典,希望封自家哥兒做個縣君。

    當然,最後不管她怎麼哭鬧,聖上也沒有答應。

    聖上又不是泥做的,這些年對她的容忍幾乎已經到了盡頭,還想封自家哥兒做縣君,倒是想得美,人家王叔的哥兒都沒封呢?

    縣君有品級有俸銀,給這樣德行的人,是他嫌國庫太滿了嗎?

    而這,也就是單穎今日對謝長月口出惡言的原因之一,自己那般求而不得的,結果卻被這麼一個鄉下哥兒給得到了,如何能忍。

    謝長月鬆了鬆纖細白皙的手指,冷眼看向面前人:“打得就是你,哪裡來的潑皮,竟敢嘲諷聖上親封的縣君,你是藉此對聖上表示不滿嗎?你……想造反?”

    單穎面色大變,滿心的憤怒瞬間全變為了驚恐:“你……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對……對聖上不滿了……”

    雖然,在得知謝長月被封賞消息的時候,他確實對自己的皇帝舅舅很不滿,但這卻是絕對不能宣之於口的。

    謝長月微歪腦袋,眯著眼看向他,語氣淡淡:“那,你還不快滾,在這裡擋著本縣君的路做什麼?本縣君還以為你很不滿呢?”

    單穎腦子一空,訥訥地就讓開了幾步。

    顧思遠看著自家夫郎的表現,噙著一絲笑意走上前,牽過人往天韻樓上走去,一邊低聲道:“真不愧是縣君,真威風,我好怕。”

    謝長月立刻轉過頭,對著他皺皺小鼻子,神氣又可愛。

    看兩人走後,沈長歡微蹙眉看向身邊的單穎:真是個草包!

    平日裡,對著那些普通官員家的哥兒和小姐,倒是冷嘲熱諷、牙尖嘴利的很,不知罵哭多少人,這會被謝長月一嚇,就跟個傻瓜一樣。

    不過……還有利用價值。

    他上前一步,滿臉擔憂地抓住單穎的手道:“阿穎,你沒事吧,長月他是不是瘋了,他居然敢……要是長公主知道了,還不知怎麼生氣?”

    單穎面色一紅,猛然醒過神來,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他滿眼火焰,咬牙切齒:“好……好一個謝長月,一個鄉下人的賤種,敢如此羞辱欺凌與我,哼,等著,不讓他給我當面下跪道歉,我就不信單。”

    說完,他就轉身往街道上走去。

    今日在這眾目堂堂之下,他丟盡了臉面,若是不能千百倍的找回來,旁人還不知心裡要如何譏笑與他,他便再也沒臉在這京城混了。

    沈長歡站在天韻樓門口,看著沉沉夕陽下,單穎連背影都帶上了十分火氣,彷彿要燃燒起來一般,忍不住嘴角微勾,表情明滅。

    就在這時,幾道“唏律律”聲響,蕭景川和沈長曄一道從馬上跳下來。

    蕭景川見他這般神情,蹙眉問道:“這是發生了何事,剛剛我看那氣沖沖跑走的,是不是麗陽長公主家的哥兒?”